第六章：太遥远的她-3 (第1/1页)

    暑气仍盛，花开灿烂的九月，学子们纷纷重返校园。

    开学後，余笙见到牧芮湘的次数b先前要更少。

    就连唯一能见上的晚餐时间，也经常因为她有学校的事要忙而错过。

    而他自己也因为下半年进了不少正职及实习人员，除了本职外也要协助新人训练与工作介绍，亦是忙得不可开交。

    时间的流逝总是无声，在紧密的日子里去而不返。

    繁花落尽，徒留满枝绿意，静待秋sE浸染。

    工作中稍事休息时，每每经过办公室外的落地窗，他总忍不住去看大楼前的路树，彷佛能在叶落间发现时间的轨迹，每一次见都有微妙的不同。

    细数着一地的叶，计算没见着小姑娘的时间。

    脑中的思绪逐渐拼凑成她的模样，以及一帧帧映着与她相处过的点滴，清晰如昨日的影像。

    混乱而挣扎的情感，愈是压抑愈是张狂膨胀。原以为别後四年，他能放下这错误的感情，也真觉得自己放下了，就像初闻她将归来、於机场再逢时，情绪澎湃虽有，却大抵能自我克制。

    但後来，事实证明他从未忘却。

    先是小姑娘一改往昔的积极，令他的自信节节败退，再来是她再次在身边打转，轻易地就g起过往的记忆，将他所有以为击得粉碎。

    当她以相似又不同的姿态重新出现在他面前，时而安静淡然时而古灵JiNg怪，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那麽真实，使他牵肠挂肚，心神DaNYAn。

    他赫然参悟。

    年岁未冲淡想望，距离未曾阻断思念。

    她在他的心上进驻扎根，不曾离去。

    瞬息间，牧芮湘与沈安辰、外籍教授相谈甚欢的画面重现眼前，一GU力量同时沉沉地压上心口。

    男人眸光黯淡，面sE渐沉。

    遮蔽朗朗青天的云雾仍没散尽，方理清的思绪甫窥见旭日，便跌落了另一片重重迷雾。

    日月历上的数字在涨，时光匆匆不落痕迹。

    余笙几度审视对牧芮湘的感情，思索该如何才能把握好距离，并试着不着痕迹地划好界线。

    起初他胆战心惊，唯恐这麽做会伤到牧芮湘，然而许是这阵子见面的少，加上时逢期中考，学校报告考试有如洪水猛兽，她无暇注意他若有似无的疏远。

    倒是余缈看出端倪，气冲冲地来找他理论了几回。

    他其实不解余缈为何对他与牧芮湘的事如此上心，从小姑娘回国至今，余缈每一次和他谈话时都是满脸怨气，辞sE俱厉。

    难道是仍气着四年前他藉口工作忙而没去送机的事？

    他隐约觉得不是，但问了，余缈却三缄其口，唯有一句：「有些东西，她不说，不代表不存在。」

    他未置一词，似懂非懂。

    因隔日排了特休，余笙留在公司将事情处理至一个段落，到家时已经快过十一点。

    电梯在一楼停下，睡意朦胧的牧芮湘出现在两扇平移的门後，让正想着是哪位住户这麽辛勤工作的他吓了一跳。

    小姑娘几乎是闭着眼前进，踏入电梯後才惊觉还有其他乘客。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疲惫至极。

    想到她以这种状态不知在深夜的路上走了多久，余笙眉间不禁起了褶子。

    他替她按下家门的密码，让她直接去沙发上坐好。

    从对话中，他得知她在期中考过後有一些课题和研讨会的准备，这一周以来睡不到三十小时。

    余笙从厨房里倒了杯水出来，递给瘫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牧芮湘。

    「晚饭吃过了吗？」

    「有在便利商店买了颗茶叶蛋吃了。」她回答得有气无力，接下水杯断断续续地喝下半杯。

    在白日光灯下她的脸更显苍白，双眼底下青黑一片，诉说着连日的困顿疲乏，握着水杯的手骨节突起，纤瘦得令人心惊。

    她吃得太少了。

    「我有点饿想去煮点东西吃，你和我分一点吧。」

    余笙担心牧芮湘拒绝，便提议要她一块儿吃，并在她露出疑惑的表q1NgyU开口说些什麽前抢先催她去洗澡，自己则迅速出了门回到隔壁自家，从冰箱里翻找出现有的食材煮了点清粥。

    再推开牧家大门，浴室里传来了吹风机运转的声音。

    他把粥分成了两小碗，贴上保鲜膜，坐在餐桌前等待她整理完毕。

    小姑娘换上了睡衣，刚吹完的头发看起来松松软软，一GU不知是沐浴还是洗发露的清爽香气随她靠近而变得浓烈，洗过澡的她看起来有了点JiNg神，也好好地把粥给吃完，原本还想趁着有T力时清洗碗筷，余笙却把她推去沙发那儿坐着消化。

    「但是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我明天特休。倒是你，明天有要去学校吗？」

    牧芮湘似乎舍不得走，站在厨房入口和刷着碗的余笙说话。男人还穿着正装，衬衫的袖子整齐地反摺至肘弯处，拿着洗碗海绵将瓷碗刷了一遍又一遍，而後用指腹反覆摩擦，确认没有任何油W附着，容不得一点脏W的整洁X格表露无遗。

    看着他的背影，她总有GU拥上去的冲动。

    视线黏在他身上无法移开，不知不觉已经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

    「有，约了同学讨论事情。」

    「什麽时候？」

    「早上九点。」她不假思索，一眼不错地凝睇男人宽厚的背影。

    「那我八点十分来找你，开车送你过去。」

    他把餐具放进烘碗机，转身要去擦餐桌，却惊见蹲在入口的牧芮湘，抹布差点没拿稳，「你怎麽不去坐着？蹲着多难受。」他退回流理台把手洗了，格外讲究地用酒JiNg消毒过，才走到她面前朝她摊掌。

    牧芮湘读懂他的意思，却在手要搭上他的之前忽地灵机一动，高举双手朝他撒娇，「要抱抱才起得来。」

    他僵直身子默了半秒，口气生y道：「你洗过澡了，我刚煮饭身上都是油烟味。」

    「没关系。」她假装没听懂，晃了晃手催促他。

    余笙内心天人交战，可见她眉眼间藏不住的倦意，叹了口气，弯下腰将两手从她双臂下穿过环住她的身子。

    这让他又一次察觉小姑娘的瘦骨嶙峋，纤弱得如枯老的枝g，多用一些力就能折断，搂上他後颈的手亦是几乎感觉不到存在。

    把人抱了起来，小姑娘却没打算放手的样子，甚至一头栽进他的怀里将脸埋在他x前，好一阵子没说话。

    她将手收得更紧，彷佛害怕她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有些东西，她不说，不代表不存在。」

    倏忽忆起余缈前些日子说的话，他恍然了悟。

    尽管不安，尽管受伤，她仍会是安安静静将委屈吞下，表现得若无其事的小姑娘。

    从过去到现在，始终如一。

    余笙默默收了收手臂，却小心地控制力道，就怕脆弱如玻璃工艺品的人儿有一丝损伤。

    心口发紧，疼得叫人喘不过气。

    他到底，该拿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