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初次问候 (第1/2页)

    回到家时，冯子岳与杨阳宇守在门口。他们知道俞麟大概走了，但还是在这里等候。近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们一直在互相说服。

    走吧，他不会回来了。

    ……或者，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他只是去别处逛逛。

    漫长的时间里，愁绪缠绕在他们心头，撕扯希望，制止挣扎，两颗心愈发沉寂。

    无人辨别的味道弥漫，苦香星星点点缀在空气中，飘扬起来，围着孤单的两颗木头打转。仿佛淡紫色的团团云雾，絮影飘摇，似早春清香，也是凛冬余寒，萧萧冷意吹走丝丝甜香。

    终于，朦胧的希望在冷寂中发芽。

    起初，耳边是如往常一般零碎刺耳的声音。突然某一瞬，仿佛错觉一般，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似有似无地在移动，从容不迫的步伐韵律敲击他们的心灵，震颤起来。

    随着脚步声，已经熟悉的、响在耳边数日的心脏搏动声，如同向导亘古不变的平和，他们开始不由自主的地想象。哨兵的眼仿佛看见，那道身影徐步走来，哪怕近在咫尺，依然慢条斯理。

    是他吧……他们猜测着。似乎是俞麟，他终于回家，踩着他们濒临绝望的心弦，重新走入他们五感。

    是不是……等到了？

    他们惊喜若狂，按捺不住想去迎接，却又不敢靠近。万一认错了呢？不自信冲击他们的心，止不住的纠结与矛盾中，他们侧着头，遥遥地望向那扇门。

    那扇被寄予期待的门，陌生的脸庞来来往往三两个，已经许久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然而，在他们满怀忐忑，望眼欲穿十分钟后，俞麟出现。

    这次是真的，不再是陌生的别人，真的是俞麟！

    “还是很警惕啊！”俞麟笑着冲他们摆手，像是遛弯回来的主家，体贴地肯定自家保镖的职业素养。

    “……是。”杨阳宇与冯子岳回答，眼神复杂地看他，不恼，只是难过，难过地都要溢出来。

    冯子岳求过俞麟，求得涕泗横流，那一刻却不如此时，眼干涩得很，喉咙却哽得难受。或者，这是一种委屈，是自作自受，知道无法得到安慰的委屈。

    苦香中，俞麟鼻翼轻颤，嗅闻几次后，继续冲他们笑：“好香啊！”是苦没错，可在他出现那一刻起，寒风停歇，丝丝缕缕的甜香大肆侵占苦香的领地，充盈空间，花团锦簇如同百花盛开。

    这是哨兵掩饰不住的明朗心情，柳暗花明中，他们泄露得极快，被俞麟发现。

    “怎么？不欢迎我？”俞麟明知故问，笑意盈盈地开玩笑。在他的身后，哨兵露出苦笑，主人归家，他们只能守在门口。像被抛弃的家犬，唉唉叫着跟在身后，却仍只见背影。

    不敢透露不满，甚至不敢问他去了哪里。

    冯子岳忍痛，当作无事发生：“……照你说的，童砚，我接回来了。”他不似从前一般迫切，意图只是汇报自己的任务。

    俞麟轻巧地点头，走到客厅沙发坐下，才转头看他：“进来吧……”哨兵不动，俞麟很是意外，这是无声反抗？

    不自觉地，俞麟的语气开始加重：“不打算进来？那我关门。”

    说着，俞麟走到门口，作势就要拉门。被冯子岳反手按住，他板着泛红的脸，眼神颤巍巍地看过去：“还有童砚……你不是说……”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他还是相信俞麟的诺言，哪怕被杨阳宇提醒俞麟离开，他还是将童砚带了过来。

    现在证明，他的豪赌结果很好。他不知道俞麟前几个小时经历过什么，不然他就会明白，俞麟离开时从未考虑过他与童砚。

    “我知道还有童砚，怎么？他在？”俞麟随口一说，他料想童砚不可能被安置在这破小区附近，好歹曾经是S级哨兵，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然而，冯子岳却直接点头，他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眼神甚至不敢与俞麟触碰。微微相交后，他慌乱躲开，小声说道：“童砚在楼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艰难地蹦出来：“在……车里……”

    俞麟当即就愣住了，重复问道：“楼下？车里？”

    一直未出声的杨阳宇沉默点头，眼神依旧下垂。俞麟瞟过他一眼后，不再理会，语气开始不妙：“他是哨兵，这里是居民区！冯子岳你有毛病？”

    “不！不是……是专用的车，很坚固，而且有链子、锁，还打了针，绝对不会出事……”冯子岳情急之下，有些词穷，但俞麟明白他的意思。

    皱眉沉思几秒，沙发还未坐稳的俞麟再次出门，房门嘭的关紧，前后不过一两分钟。

    哨兵似乎没想到俞麟如此果决，说走就走，一时有些怔愣。俞麟面露不满，严肃道：“还愣着干什么？”

    推搡了一下冯子岳的肩膀，俞麟督促：“赶紧带路！”

    原本，俞麟是回来收拾行李的。和裴禹说好，在临走这段时间，他会去对方家中暂住。至于童砚，他以为会安置在别处，不着急解决。

    没想到，冯子岳居然这么随便，居然只用一辆车，简直比宠物托运还寒酸。

    与俞麟想法不同的是，冯子岳只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急切，甚是羞愧。至于其他，冯子岳清楚控制童砚移送的麻烦程度，而车辆是专门针对躁狂哨兵的材质，是最合适的选择。他不觉得有丝毫问题。

    但冯子岳理解俞麟，没人希望自家附近存在大杀器。他太过自信，所以并未考虑附近居民。而俞麟，显然更周到些。

    心里持续的低落，让冯子岳的背脊显得不那么挺直。俞麟冷着脸，跟在他身后，心里想到还在等他的裴禹，以及被搁置在车内不知多久的童砚。

    失去意识的童砚，真的不会被车闷死吗？

    呼……哗啦啦……呼……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某辆反着暗光的、高大的车辆传出阵阵声响。

    呼哧呼哧，如同濒临脱水的大型犬，空气被喘息声震动，波纹一般向外扩散。锁链叮铃地交错撞击……突然，呼噜声停止，轻微的呜咽声不间断地出现。

    泾渭分明的两种声线交错着，为昏暗的环境增添许多可怖的氛围。

    然而车内，只有一个被束缚的身影。

    那人的头发黑而密，顶上却冒出一对耳朵，一侧一个对称出现，直挺挺地立着。大如成人手掌般的兽耳扎根于浓密黑发，浅灰色自底部而起，直至耳尖成为一撮同样浓重的黑，与他发色相称。

    耳朵的主人开始新一轮的挣扎，大幅度地动作起来，可他的手脚连着四条锁链，分别缀在车厢一面的四角。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不停歇的、哗啦啦的锁链碰撞声，因此而来。

    谁能想到，据说被注射过药物的童砚，逐渐醒来。只是被锁链拘束，他还无法挣脱，甚至十分狼狈。

    这并不是因为药物失效。说起来，根源在俞麟。

    对被躁狂折磨的童砚来说，睡眠是享受。可当睡眠时，突然有股诱人的气息传来，情况将大不相同。

    裴禹开车经过的那一瞬间，俞麟的身体自动分辨出，附近有一位自己急需的哨兵。在俞麟未曾发觉的情况下，仍在低谷期的精神力出现，榨出一丝迫切的渴望，如同饿惨了被迫觅食的野兽，诱拐出大量向导素，朝目标方向奔涌而去。

    这一切，精神力枯竭、感官随之下降的俞麟不曾发觉，也无法阻止。然而，昏昏沉沉的童砚却遭了大难。

    那抹因急救自发出现的精神力极其恶劣，试图裹挟童砚的精神海，如针一般无畏地进攻。未果，却是刺激起他被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