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谈判 (第1/4页)

    令俞麟想不到的是，最终坐在谈判桌对面的只有一人。

    初露面时，那人并未着军装，不如曲放等人的压迫感。甚至，在看到俞麟的第一眼，他还露出友好的微笑冲他点头示意，温和的老大哥模样。

    短暂的接触中，几位开车及跟随的哨兵一直保持沉默，严正的气氛，面对向导毫不关切的眼神。实在很容易让人看出，他有足够的威慑力，令属下时刻严阵以待。

    那是曲放所不能及的，被忠诚的亲兵所拥护出的气势。

    不太清晰地，在那人决定独自前来时，俞麟听到很轻的几声“胡中校”，语气尊敬，却无情绪泄露，他们在克制自己对长官的影响。

    果然，随行的哨兵无法阻止胡中校的决定，最终，他还是独自坐在了俞麟和裴禹的对面。

    三人选择的是一家火锅店，此刻还不是营业时间，店内人数两三个，十分冷清。但胡中校还是让随行哨兵去租了包厢。

    包厢内，各自进行自我介绍后，一段时间里，他们竟然无话可说。

    俞麟希望让出主动权，听对方怎么说。裴禹看起来有些生气，但他只是面露不满，像是为朋友打抱不平的炮仗，无奈地憋着火。

    “这段时间，是不是吓坏了？”这位名为胡岭河的中校温和地问，仿佛体察民情，眼角的细纹也透着柔软安慰。

    刚刚还很有气势的胡岭河，屏退旁人后却露出最接地气的表情。那副神态语气，让俞麟联想到，曾经，来孤儿院送慰问的领导也是这样的。

    这次，俞麟没有装作感恩戴德，他平视前方，说道：“还好，您带来的惊吓更多一些。”

    裴禹在一旁冷笑，不说话。斜眼看去，眼神如利剑，并且在逐渐打磨，锋芒与锐利尽显，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俞麟撑腰。

    收获到不太友善的回应，胡岭河只是笑笑，也不辩解，承认道：“确实做的过激，但是我也无奈啊。正要上门找你，你出门了，我寻思等等看吧……”

    “可等着等着，才知道你们半道跑路。这不急忙赶过来。我这边都性子急，有些失了分寸。”

    “这事儿，你记我身上，算我考虑不周。俞小同志，你觉得怎么样？”

    俞麟对他体恤的言论很不感冒。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兵，受了委屈还需要被安抚。但高位者提供台阶，心里不满可以按下，先敷衍再说。

    于是，十分懂事地点点头，俞麟接受提议：“好，那我记着。”

    裴禹却立刻皱眉。这老狐狸太会说话，笑起来还阴险，麟儿没那么心贼，别是被骗了。他这么担忧着，看过去的眼神却减少了锋利，有些琢磨的意味。

    “哎……”三十多岁的中校发出一声带着笑的叹息，心里对俞麟的评价不减反增，他又问道：“你猜得到我来的目的，但不用答应我。我觉得，你可以先听听我的说法，再看看要不要同意。”

    有些诧异，但收敛起来，俞麟与裴禹对视。裴禹挡着嘴，用唇语表示：别答应！

    回过头，俞麟朝对面摇头，简洁回道：“不如直接放我们走。”

    胡岭河没有直接说不行，委婉问：“你们去哪里？看路线是去安怀市，那边的驻防是刚换下来的，你确定要去？”

    “刚换下来又怎样？我觉得安怀很好，总比这里强，也比你们强！”这是裴禹在替俞麟质问，言语里多有不平。

    “确实……”胡岭河犹豫地说道。停顿中，裴禹得意地抛出一个眼神，俞麟无声失笑，眼神微微柔和一些。

    “但是啊，”胡岭河好像刚找到理由，说道：“安怀给年纪大的向导哨兵养老还行，你年轻力壮，正是好时候，去那儿能做什么？”

    “您可能误会了，”俞麟正色道：“我去安怀就是去做闲人的！”

    不顾胡岭河有些裂痕的表情，俞麟坦诚地说：“既然军队必须进，那我选一个比较闲散的军队不行吗？”

    “不是不行，就是……”胡岭河带着期待问，“你就没有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保家卫国的英雄情结……这类的吗？”

    “不好意思，没有。”

    此刻，俞麟和裴禹的表情十分同步，一副诚实的样子，就是耿直得有些虚假。

    他们毫不露怯地与胡岭河直接对视，表明立场。他们的态度很明显，用极端的颓废劝退他。久居战场的人的正气是很足的，也许看不上这种小家子气。

    可显然，他们猜错了。胡岭河并未生气，反而被逗笑了。不自觉前后晃着上身，又用力拍了下腿，他摩挲着问道：“也行！也行！”

    “理想都是屁，我当兵的时候可没什么理想！就是混口饭。”胡岭河油盐不进，笑呵呵地冲他们说道：“你不用有负担，我这里不指望你挑大梁。”

    “其实，我听说你的时候，根本不打算掺和。你要是安怀的，我一定来。但你是茶市的，曲家那小子又正巧将轮回前线，谁都不好插手。”

    “可我有个领导说，我们那儿虽然不缺一个向导，但缺一个对意外的期待。”

    因为曲放不好插手，但是……俞麟疑惑：“意外的期待？”

    胡岭河没有立刻回答，他开始卖关子：“你知道现在军中最强的向导是谁吗？”

    俞麟当然不知道，胡岭河却了如指掌：“是一个18岁才觉醒的女孩，她是目前觉醒最晚的一位向导。当然，现在不是女孩儿，现在的她即将退休。”

    “说起来，和你还沾点边儿。那位女士是曲放的姑姑，曲家上一代的大小姐，曲攸冉。”

    俞麟和裴禹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裴禹只听俞麟说过，他和一位姓曲的少校闹得很不愉快，但不知道具体。只听过一次，他就单方面对这个姓氏失了好感。

    现在，胡岭河居然说，这家居然还有个军中最强向导。

    俞麟想到的更多些。他联想起曲放专制自大的行径，还有他一系列无所不为的越线擅权。偶尔，俞麟会疑惑，他怎的这么无所顾忌，胆子大破天了。

    原来，腰杆子在这儿呢……这下，倒是明白了。

    不过，他暂且按下这些心思。很快回过神来，俞麟问道：“然后呢？这和意外的期待有什么关系？”

    言归正传，胡岭河盯着他们的眼睛，问道：“俞同志，你今年多大？”这话有引导的成分，诱导他们联想。

    猛地一震，裴禹看向俞麟。俞麟这才意识到，轻声说道：“二十三岁……”

    “对，你比曲攸冉大了五岁。向导的年纪其实不算什么，但我们往往相信，觉醒的年纪或许代表潜力。”

    “我……没听过这种说法。”俞麟神色莫名地看着胡岭河。胡岭河回以微笑，说道：“人体何其复杂，谁又能确切地肯定，潜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呢？所以说，只是我们对意外的期待。”

    沉默几秒，胡岭河和裴禹一同注视着他，俞麟思考后，抬头问：“那么，这事曲放一定知道吧，潜力与年龄的关系。毕竟他姑姑就是铁证，他一定深信不疑。”

    对其他人来说，俞麟未来的巅峰只是一种可能，但对曲放来说，绝对是必然。

    “那肯定，家族渊源在嘛。而且我听说，曲放很受他姑姑喜欢，小时候还养在身边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二人关系有些疏远……但毕竟血亲，关系一定不差的。”

    “怎么？”胡岭河似是意识到什么，问道：“我也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茶市，完全没必要的事，是和曲放有关？”

    “有一点关系，但不是全部。”俞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