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想不到了，挡一下 (第1/1页)

    「晚安。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萧承瀚依旧在，也依旧是那片海。

    见她到来，萧承瀚便拎起身旁的两瓶可乐朝她笑笑：「来一杯？」

    大颗大颗的水珠自玻璃瓶身滚落。

    分明是等候许久的模样，眉眼间的平和耐心却不见半点消褪。

    她的少年总是这样。

    温若海抿着嘴，跃下堤防，一头撞进少年x膛。

    肢T的反S远超思考，萧承瀚立即伸出双臂将近乎摔落的温若海扎实拥入怀中。

    温若海此时还有些喘，平日清澈的眼瞳如今也蕴着水光，唇瓣紧抿，一言不发，只一个劲的往少年怀里钻，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萧承瀚拿她没办法，也顾不上掌心仍泛着冷意，安抚着一下又一下来回r0um0她後脑。

    「怎麽了？这麽丧气的样子。」细心拢起一束黑发，温凉的五指梳从发顶落下，徐徐踱过青丝，行至发尾，梳开那些难解的秘密和谜语。「你不是说今天要出去玩吗？」

    温若海点点头，一会又摇了头。

    萧承瀚了然：出去玩了，但和那个没有关系。

    「今天都去了哪里？」一是他有心转移话题，二也是他着实好奇。萧承瀚一面r0u着温若海额侧x位，一面听她将今日约会的见闻娓娓道来。包含那一群白云围绕的小动物、那一辆香甜的冰淇淋餐车，那一间神秘的琥珀博物馆，以及那一页尘封的记忆信笺。

    她说了很多，唯独省略了那一场巧遇和咖啡厅里的交谈。

    「不过，我觉得那些琥珀像你。」

    「怎麽说？」

    「都是金hsE的嘛。」也都能保存美好。

    琥珀主人所Ai并非琥珀本身，而是其中蕴含的甜美记忆。

    或许她所Ai的也并非是这片海岸。

    而是来自海岸彼端的，那一位如星川奔骛、俊朗若清风的意气少年。

    萧承瀚的眼睛很漂亮，像发光的星子，像熔金的落日，又像远野农田的稻谷麦浪，彷佛世间所有明媚都盛落进了他的眼底，美好而纯澈，乾净得不似真人，似神明，在芜苦的长夜中翩翩降临，深邃的眼眸里总闪烁着细碎的光，明若银河，灿若星辰。

    说像琥珀是正确的。留存美好，也能带来美好。这双金亮的眼瞳生来就拥有魔力。

    ──可萧承瀚没和温若海说，那些琥珀的其中之一，也特别、特别像你。

    他的蓝sEJiNg灵并不来自多明尼加，而来自近顷的现世，就在这里，在咫尺天涯的身边，赐他安心宁神的舒畅，这般短暂的恬谧也足矣。

    他眼角噙笑，听着温若海跃迁一样的讲述，一面替她将蹭乱的发丝梳理整齐。

    然听闻她返家已是深夜，俊秀的眉宇不禁蹙起：「怎麽不直接回家？」

    萧承瀚认真给人教导危险的可能，奈何温若海的态度非同一般地坚定。她轻轻摇着头，低软的嗓音愣是有几分倔强的味道：

    「今天的主题是CityWalk，没走完之前就是不能回家。」

    「这麽固执。」萧承瀚又气又好笑。

    「这叫做今日事今日毕。」温若海摆明了不服。

    勉强止住了的情绪却是再次滴落下来。

    「萧承瀚，我问你。」她闷着声音喊他。「你觉得人一定要进步吗？」

    「……要吧。」抹开她被泪水打Sh的脸庞，萧承瀚从x前的衬衣口袋里取出手帕替她将颊面仔细擦拭乾净。深蓝sE的布料，上头印着格纹印花，像温若海白天吃的那支香草海盐甜筒。「拒绝进化，就无法在更新迭代的社会生存下去。多数人还是会选择顺应cHa0流。」

    「换一个社会生活就好了吧。」她嘀咕着辩驳。

    「哪有这麽轻松。」萧承瀚却听见了，失笑着轻弹了下她的脑袋。

    温若海佯装吃痛呜噎，捂着额头，寻觅的思绪不觉向远。

    顺应cHa0流。她嗫嚅着咀嚼他的话。的确，社会与世界简直是不可分的整T，罕见有人能够置身世外；便纵有，那也是非富即贵之人，具有能够为所yu为的资本。

    楠之说的对。温若海想。其实她也晓得自己的毛病。

    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才会出现在这个乌托邦的美梦。

    她们都晓得这只是场梦境──是的，萧承瀚亦知晓此事。他们曾在海蚀洞中聊过这个话题：那天迎接她光临的不是海浪，是暴雨滂沱，萧承瀚就站在洞口，撑着不知何处寻来的黑伞，踏着涌跃的浪花向她迎来。那时萧承瀚便问了：你那里也在下雨吗？

    温若海才知道，原来在萧承瀚的记忆里，这片海岸从未有过月夜之外的日时晴。

    可是，萧承瀚知道她奔赴梦境的原因吗？

    她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覆。

    或许是，又或许否。只是萧承瀚一贯不会戳破她有心保守的谎言，即便那层窗纸薄如蝉翅，几乎透明，他也始终无意撕扯蝉歌，反而乐於听取蜻蜻嘶鸣。

    萧承瀚他、又是怎麽想的呢。

    「……我问你哦。」

    挣扎着──不对，根本无需挣扎，萧承瀚早早地觉察她的意图，先一步松手了──自少年的怀抱中站起身，温若海摇摇晃晃，虚浮的脚印一路向沙岸的另一端尽头远去。她走得很远，很远很远，以致於他们说话都要是喊着的。

    「喜欢山的人会去爬山，那喜欢海的人会不会去跳海？」

    「嗯……游泳不行吗？」

    「游泳没有海。」话落，像是觉得表述不够JiNg准，温若海思忖片刻，换了个说法：「游泳在泳池就可以了，但爬山只能在山上，跳海也只能在海里。

    明灿的目光隐隐闪动。

    越过狭长的海滩，越过空阔的月sE，停滞在她的身上。

    萧承瀚低笑着，应了声：会吧。

    ──是了，就是这样独一无二的意义。

    得到理想的回覆，温若海也笑了。

    松懈的意识在逾悦中逐渐沉沦，她放任cHa0汐牵扯身躯倒下。

    没关系，她的少年会接住她的……瞧。

    「想睡了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旁，萧承瀚伸手搂过她的腰肢，少年人JiNg实有力的小臂将她箍在平稳的包围圈内。「想睡就睡吧，我在。」

    「如果我在这里睡着，是不是就代表另一边的我要睡醒了？」

    「应该？」萧承瀚轻轻摇头。「我也不晓得。」

    哪曾想温若海闻言，一噘嘴，不睡了。

    「睡吧。」萧承瀚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忘了你明天要做什麽？」

    温若海被这话呛得一噎，没了脾气。

    往萧承瀚怀里偎近了点，眸中浮涌的浪cHa0渐歇。

    「那、萧承瀚，晚安。」

    「嗯，晚安。」

    ……

    他的指肚摩娑着她的，无言的晦涩，又是一声呢喃的叹息。

    仰首凝望远方渐生的朝yAn，他抱起陷落安眠的温若海，平稳步入深沉的大洋中隐没。

    晚安……

    晚安，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