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我尊重你啊 (第2/2页)

   “最晚十点半结束，领导们年纪大了睡得早。”

    闻椋半是调侃地答应，等到八点季笺提前把他送出门。

    口风探的很顺利，本身就不是什么有问题的企业，君瓴和IBG手里都有政府工程项目，闻椋坐在一群五六十岁的人面前，受了一番在家里要孝顺的教育。

    等到从茶室出来，看了看手表，不多不少刚好十点半。

    季笺坐在车里，车窗摇了一半，闻椋坐在副驾驶上脱了厚重的西装外套，解开领带和扣子，后心衬衫上还是被汗濡湿了一小片。

    “还以为你不怕热呢。”

    季笺开车驶在路上，扳过转向灯拐弯，驶离了原本的回家路线。

    路灯一盏盏从头顶上掠过，闻椋抬手关掉了提醒掉头的导航。

    “热，但别人在要装的不热。”

    扶手上有准备的冰可乐，闻椋没喝，只是攥在手心里降温，偏头看了看外面的建筑，才发现这是开往什刹海的路。

    “占用闻总一个晚上，我们去湖边聊聊项目。”

    闻椋收回目光，看见橙黄色的光打在季笺脸上，眼睫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周一刚上班的什刹海人要少一些，酒吧里虽然还是传出了震耳欲聋的音乐，但湖边明显要寂静些。

    “划船吗？”

    闻椋下车只穿了白衬衫，又租了上次的摇橹船，手里捏了两根冰糖葫芦，晃晃悠悠载着季笺驶离岸边。

    山楂酸酸甜甜，季笺咬下一个缓缓扶着船桨，夏天的暖风吹过碎发，闻椋隔着黑夜昏沉看向他。

    “想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闻椋捏了捏季笺后颈，叫人放松下来在湖中央停船，季笺曲着腿手肘架在膝头，耸了耸肩，坦诚道：“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闻椋眼里盛着他的影子，在红光荡漾里笑了一笑，说：“那我先问，你们今天已经开过会了？讨论出结果了吗？”

    “还没决定。”

    季笺放松着靠在椅背上，对上闻椋的目光：“想扩大规模，但是又怕将来形势不好，不扩大的话，我们甚至于整个国内市场都不会有一套完整的游戏工业体系，作品的品质难以控制，越到将来风险只会越大。”

    闻椋的手搭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拨拉着季笺的头发，“将来的政策说不准，就算是我们认识些政府的朋友，也不能做到特别提前的准备，但这你们毕竟不是主攻手游，受众也不是未成年人，所以即便扩张规模，以后受到的影响应该不会很大。”

    季笺清瘦的下颌被照得分明，平静的注视着岸上的灯光说：“是这样的，所以如果之后的游戏主打海外，像日本的《只狼》那样有自己的理念输出，再回到国内，整个3A环境应该会好很多。”

    只有做出了成绩，才不容易被封杀在萌芽里，但海外将更难，提起亚洲的游戏率先想到别人家的，又有谁会想到国内工作室。

    雁翎是有热度，但还没有达到完全的号召力，现在的境遇基本就是内外受阻。

    “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心里真正偏向什么？”

    闻椋微侧着身，船体在水波上轻晃，季笺薄薄的眼皮颤了一下。

    他想做什么。

    希望有一天，他能站在最前端，身后是标准化的技术流程，是雄厚的财力以及高品质的游戏。

    国内将拥有令人艳羡的游戏制作环境，他亲手打开了游戏工业化的大门，从此不论任何人提起游戏大作，炉龛都将拥有绝对的地位。

    这样的梦想放在从前狭窄的出租屋里只会被人说成疯子。

    但现在选择已经摆在他的面前，闻椋开出的投资没有人可以比得上，IBG在游戏领域牟足了力气，季笺只要答应，他立刻可以凭借注资拥有绝对领先的规模。

    只要他答应。

    “我想试一试。”

    季笺认真地看着闻椋，轻声说：

    “看仅凭我自己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步。”

    仅凭他自己。

    是永远成为一家普通工作室，还是拥有成为先锋主导者的潜力，季笺都想再试一试。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炉龛还有很大的余力支撑自己，我们的流水很好看，工作的同事也很负责，等之后炉龛更值得被投资的时候，或者说，他已经需要质变的时候我再去扩大规模。”

    过去的事情永远都是一根刺，横在季笺心里堵住他所有的退路。

    他把季纬丢在身后，但不可能再和闻椋分开，或是怕误解，季笺仍旧解释着：“我不是抗拒帮助，也不想让你的好意白费，我只是想试一试……”

    “我明白。”

    季笺哑言，三个字一下撞进心脏，他望过去，闻椋似是融进黑夜里，但又就在面前，一步一步朝季笺毫不停歇地走着，就像不知道疲惫，不管季笺做什么决定，闻椋都能懂。

    水面再次被风吹起涟漪，拍在船舷上，季笺扶着栏杆的手瞬间攥紧。

    恍然间想起在剧痛里闻椋蹲跪下来痛苦乞求的话，“我想成为你的底气，也希望你接受我成为你的底气……我们一起好不好？”

    原来他很早之前就说过。

    季笺眼神里透出震惊，闻椋伸手拢着他的后脑将人拉了过来。

    “想试就试，做什么都可以。”

    闻椋处理不好自己和闻平潍之间的事情，但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了闻平潍到底为什么能那么放手。

    想怎么做都行，身后永远有个人站着给你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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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是无路可退的绝境，否则在前面走着，奋力挣扎的那个只管往前看。

    季笺和闻椋只隔寸余，呼出的热气卷到皮肤上。

    他还是有些顿住的状态，直直盯着闻椋的眼睛不敢挪开。

    闻椋将人架起来让季笺跨坐在自己腿上，小船剧烈摇晃了一下，季笺猛地扶紧闻椋肩膀。

    坐起来的位置要比闻椋高，季笺再一次成了俯视。

    下巴被扳住拉近，季笺向前倾身和闻椋在船舱阴影里不断亲吻起来。

    接吻喘息的缝隙里，闻椋低笑着，在季笺耳边深深道：

    “我尊重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