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02 (第1/1页)

    「都是我不好，mama才会Si掉。」

    「因为我很坏，所以她不要我了。」

    那年夏日的倾盆大雨里，nV孩这麽告诉程知远。

    七月底的望岛在连续几周的乾旱後终於迎来一场大雨，过去几周淤积的水气倾泻，整座岛屿笼罩在漫漫雨雾中。

    那天她和nV孩本想一起去槐山看萤火虫，却被这场雨打乱了计划，两人躲在山腰的一处小亭子避雨。

    雨水沿着亭檐流下。

    山里很安静，只听得见淅沥的雨声回荡在山间，纷扰和喧嚣都离的很远，她们如同置身与世隔绝的桃花源。

    「jiejie，你为什麽会来望岛？」nV孩问她。

    「我想见一个人。」她说。

    「你见到他了吗？」

    程知远摇头。

    「他叫什麽名字呀？要不要我帮你找？」nV孩大大的眼睛充满好奇，像只小兽往她身上凑。

    程知远轻推她光洁的额头，浅笑：「不了，她可能早就离开这里了，也或许是我误会了，她根本不在望岛。」

    nV孩不放弃，猛然起身，「雨停了之後我去帮你问，总会有人知道！」

    「等等——」程知远伸手拽住阻止她，nV孩吃痛地皱眉。

    「怎麽了？」她问。

    nV孩摇头，想cH0U回手，程知远先一步挽起她衣袖，手臂上是瘀青的痕迹，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谁弄的？」

    nV孩摇头，不发一语。

    「你阿姨？」

    她没有否认。

    程知远握紧了拳头，愠sE上脸，眼神锋利，前x因气愤起伏，吐出的气都粗了几分。

    nV孩轻握着她的手腕，指尖摩娑过皮肤，安慰似地说：「外婆有来保护我。」

    意思是她没事。

    怎麽会没事？那两个人不知道背地里是怎麽nVe待她，这绝对不是第一次，可能也不是最後一次，这一次是外婆有发现，万一下次她不在呢？

    「你不要生气。」她抬视的眼神有些怯。

    程知远的怒气顿时沉淀下来，转为无奈，她松开拳头，问她：「你就一直这麽忍着？不讨厌他们吗？」

    程知远X格要强，家境也好，从小到大没受过什麽委屈，完全不能理解她这样逆来顺受的态度。

    nV孩垂下头，长长的睫毛轻颤，「这是惩罚。」

    「什麽？」她一头雾水。

    「我害Si了爸爸mama，这是给我的惩罚。」nV孩眼眶一点一点地红，温热的泪水滑落。

    她害Si了父母，因而带着罪恶感活着，每一天都承受来自生活的折磨。

    坏孩子不能获得幸福，是她给自己的惩罚。

    八岁那年，她和mama大吵一架，负气离家躲了一整天，直到夜幕低垂她才回到家，可回来时，等待着她的是两具冰冷的遗T，她的父母出了严重车祸当场身亡。

    那晚很安静，她从树林走出来时就听见外婆嚎哭的声音，像是在咒骂又像是求饶，直到她走近，才看清客厅里盖着白布的两具遗T。

    「你一整天不在是Si去哪里？你知不知道你爸妈为了找你出了车祸？」阿姨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爸爸mama为了找她才会出车祸，是她害Si他们的。

    她来不及道歉，也永远等不到mama的原谅。

    她满怀愧疚苟活剩下的人生，不敢原谅自己。因为她是个害Si父母的杀人凶手，所以上天收回了她的父母，她变成了没有爸妈的小孩，从此过着看人脸sE的生活。

    她不敢反抗，因为那是她的惩罚。

    程知远怔了很久，一张嘴开了又阖上，她松开了nV孩的手腕，拉过对方，与她并排席地而坐。

    「为什麽觉得是你的错？」程知远看着雨景问她。

    「因为??是和我吵架之後才发生的，一定是我——」

    「你mama是什麽样的人？」程知远打断她。

    「她??是很温柔的人，有的时候会很唠叨，可是每次我受伤的时候，她还是会抱我、安慰我??」nV孩没有发现，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婷婷，不要爬那麽高，很危险。」

    「跟你说吃饭前先洗手，真的是喔——」

    「不怕，mama在这。」

    nV孩想起mama的声音和模样，太久没有想起她了，忘记了她有多麽疼Ai自己。

    「我没见过我妈。」程知远忽然开口，声音轻轻地，像叹息那样。

    程知远在成长过程中，经常观察身边朋友的母亲，有的扯着大嗓门训斥小孩，一条街外都能听见，有的成天C心担心孩子功课没写、东西没带，却反倒养成孩子迷糊的X格，她每次都看得入神，想像自己的mama是什麽个X。

    她不知道她的mama是怎样的人。

    nV孩微瞠，讶异地转头看她。

    「我出生没多久我爸妈就离婚了，我从没见过我妈，偏偏我长得像我爸，一点她的痕迹都没有，每次我都在想，一定是我太丑，她才舍得丢下刚出生的小孩离开。」她自嘲地笑。

    nV孩看见她眼角的红，握着她的手，告诉她：「jiejie很好看。」

    程知远g唇，m0了m0她的头。

    「後来我爸跟其他nV人在一起，我想可能是因为这样我妈才会跟他离婚的吧？我不知道她是什麽X格、喜欢什麽、讨厌什麽……又为什麽不要我？是什麽原因让她离开刚出生没多久的nV儿？」

    「既然不要，g嘛把我生下来呢？」她仰头，在问那个从没见过的nV人。

    程知远抹掉眼泪，告诉nV孩：「可是你mama不一样，她一定很Ai你，所以不要惩罚自己了。」

    不要惩罚自己了，你mama会难过的。

    nV孩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没有哭，却b她更难过。

    顷刻，她直起身，学着程知远刚才的动作m0m0她的头，程知远抬起头，nV孩注视她的双眼清澈纯粹，像她们来时路上那条涓涓小溪。

    程知远心里有GU特别的感觉，她无法准确形容，隔着一片遥远的海洋，却有两个同病相怜的人。

    这场雨下了很久，山腰处的小亭子里有两个nV孩并肩而坐，她们在雨声中渐渐睡去，在无人知晓的片刻里，终於和自己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