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远行的爱意之泡沫 (第1/3页)

    林琛出了几天差。有几个品牌连着几年经营状况很差，他回来带着人开会讨论他们的去留。

    原本林琛卖牌子裁人和他买的时候一样不带情面，但现在，他有另外一种盘算。

    下面人知道他开会只是随便听听意见，最后还是独断专行，于是打着哈哈走过场。

    何况最近林琛一看就心情不好，虽然不知道谁惹他了，总之少说碰他逆鳞的怪话为妙。

    等有了初步的结论，林琛很快散会，没多纠缠。

    今天还有一场跟去T国的团队的视频会议，他要单独关在办公室里开。

    ——工作是没有疑问的，就算有疑问，也不是工作。

    不出意料最先汇报的是李立华。这姑娘虽然只是公事公办，但也无法抑制对出海的悲观预期。因为“当地声望很重要”，而“壁垒形成多年，中国企业处于绝对不利地位，国际舆论形势也不佳”。

    “……简而言之，就是我们在国内的仗打得有多容易，受了多少政府的优待，到这边就要完全逆转过来。”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一名策划主管和设计师交换了眼神。

    杨斯佟离镜头远远坐着，并未制止。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成型的想法，但若连几句越级的真话都不能说，这团队未免和那些乌烟瘴气、勾心斗角的家伙没任何区别了。

    于是连线上短暂地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继续。”林琛毫不在意地打破寂静。

    李立华惶恐地自我怀疑了一瞬。

    出来这几天，和新接触的同事吃喝在一起，变得亲近了一些，人家不由自主地跟她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她开始怀疑自己过去的心直口快是不是犯下太多罪过。

    倒是杨斯佟给了她很多鼓励，出去都把她带在身边，让她看到什么就直说。

    就算是迟钝如李立华，也觉得这些鼓励不可能来自于一种工作关系，实在是太超过。但凡她是个不地道的恋爱脑，没有基本的自知之明，一定会闹误会。

    ……所以，为什么呢？

    李立华偷着跟闺蜜讨论了很久，闺蜜除了浮夸地感叹“美男总裁看上你”之外，就是非常理性地说：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至少他现在需要你出来当枪。

    李立华在自己的酒店房间里点点头。

    “……可是，难道等着我们这些家伙掏出可行的解决方案不成？……真的没有，我完全想象不到。我甚至觉得完全别考虑出海更好。……如果不站在公司的视角，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一定要加入这个圈子挣这份钱，做加工是最可行的一条路，这边历来都缺便宜且质量合格的人工。……但我总觉得他们不是为了加入这个圈子来的。”

    “——宝，你又越俎代庖了，咱们只是普通的经理，还没丢工作真是奇迹。这些话你开会的时候千万不要说，尤其当着那些同事的面。”

    “哦！”李立华露出表情包一样呆呆的眼神。

    视频会议开到结尾，各人的汇报告一段落，都在等老板发话。

    林琛看着杨斯佟的侧脸，知道他有话要讲。

    若是平时，林琛就替他清场了。但今天林琛只想装傻，也确实在装傻。他一个人远在国内，没什么可替杨斯佟清场的。

    林琛的心里没有愤怒，也还算冷静。李立华她们汇报的内容在他的预期之中。历史上国内的商品是靠什么优势卖到那边的，他很清楚。现在他这块地的情况，可太不同了。

    ——非要说的话，就是一丝多日来始终存在的、淡淡的悲哀萦绕在他的心头。

    正如杨斯佟所说，这属于……私情。

    “你们先回去吧。”杨斯佟开口，“早点睡，明天安排的门店和工厂都要去。老吴，你来负责，还是像今天一样给我详细的汇报，我要听细节。——我就不去了，我有去东部的行程。”

    ……东部？

    这回轮到李立华和同事面面相觑：穷乡僻壤的，有什么看头？

    吴晓明给李立华使眼色。很显然两个老大有话要单独说，他们还是麻溜地走人比较好。

    杨斯佟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直到听他们的脚步全都远去了，才开口。

    他的嗓音和方才一样平整，如同跟林琛之间无事发生：

    “如果是以现有的资源作为基础来评判，那么必须成立新品牌，设计师从本地重新找，目前的这些一个也用不上，你明白我意思，对吧？即便如此，也是铤而走险的赌博，因为你和我没一个在这里混过，没一个知道当地人真正要什么。”

    林琛也不废话，接着他的话头：

    “——明明是有的，不合法且搬不上台面而已。”

    “那些东西伤不了Taurl的皮毛。不要小瞧两个家族二百年的积累。”

    “没有，……这么多年我也想清楚了，在谈弄死Taurl之前，我确实需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斯佟点点头：“那我也掌握到了一条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信息。但你恐怕不愿意打这场官司。不仅丑态毕露，打赢的几率也不高。”

    “哦？”

    “你的假阳具模具被人盗用了，在私人市场没少赚。”杨斯佟依然保持表面的平静，“干这事的是Taurl的设计师。”

    他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面带嘲讽地拆开上面的丝带，把双头龙推到镜头前。

    “……我从设计师的网上店铺买到的。这本来是你最容易卖进来的东西，是不是？”

    林琛假装事不关己地望着礼盒，就像看一盒精心裱花的蛋糕或者美丽的珠宝样品。他最后问：“去东部有希望吗？”

    “应该有吧，哪里都有被忽略的角落。不过，如果只是打听信息，方式有很多种，譬如这玩意儿的客户和设计师本人……我猜你接下来会问，两条线一起跑呢？”

    林琛转过椅子，背对镜头微微一笑。

    不管杨斯佟怎么说，他喜欢他了解他的模样，以及这种转瞬即逝的默契。

    杨斯佟犹豫了一下，问：“我看到一些私人群的聊天记录，你又打算裁人了，下面人心惶惶的，难听话也不少。”

    “谁说我要裁了？”

    “跟你开会的人？”

    “我真是厌烦他们这张嘴……”

    林琛往后一靠，沉默了良久。

    “……成熟点，你是在经营公司，不是在自己家里。就算是自己家里，这种事也到处都有。”杨斯佟说。

    林琛没回答。

    “……没别的事，今天就到这里，我挂了。”

    “……等等。”

    这次的安静是杨斯佟纵容的。

    林琛闭上眼睛，道：“……你再受累，同时找第三条路吧，看看本地有没有那种穷人家的孩子，出身乡下，背景简单，有点野心又肯干活的，但不要太多。不要任何我们的人亲自出面，尤其是你，我本来不想——”

    他说一半，把话吞了下去。

    “……知道。”杨斯佟露出轻微的讥讽，“为了出气而做的生意，把我赔进去，对你可得不偿失。”

    又来了。

    他有许多种方式回避林琛的刺探。比如，直接道破，但用一种旁观的角度。

    “——一般人都是反过来的。猎人如果太爱惜弓箭，就会被弓箭拖累到死。别到了最后，我对这桩生意的诚意，比你还要更多……”

    林琛听懂他的潜台词。

    “你就算学习Taurl和他们老大米歇尔的二次发家史，反过来吃光了我，我也不在乎。”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