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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第1/3页)
    三、    01    丁京辞曾问过他,如果自己被生活撞碎,碎成一片一片的,他还会不会这样陪着自己?翟清焰叼着根棒棒糖,叉开腿一颠一颠得戏谑:“喜欢你就够麻烦的了,还得一片一片捡起来喜欢,累死我你自己当鳏夫去吧。”    ‘可爱你的人会美滋滋得边捡边喃喃道,这片是我的,那片也是我的。’    谁曾想,一语成谶。    道家说人三魂七魄,胎光、爽灵、幽精,以及七魄。他从丁京辞二魂七魄中走到剩下这一主魂胎光,已是最后。    这也是为什么丁京辞今天睡醒后冷着声问他,车祸那瞬明明可以躲开跑过来一起送什么死。    是,他已经忆起翟清焰能参与他这次灵魂碎片的起因,可他不知道当场死亡的是他,不是成为植物人的翟清焰。    丁京辞后退一步,撞得身后天堂鸟的叶子噗簌直扇。侧头、抿嘴、皱眉,落在翟清焰眼里好似挨个拔甲,鲜血淋漓,避无可避。    “我是死是活?你是死是活?我这二十多年全是死后的生活?”丁京辞一屁股往后坐,被翟清焰拦腰护住没摔:“你是人,活生生的人。”    “那我呢?我是谁?”丁京辞头抵着他肩窝,长久得呼出一口气,浸满无力的叹息,“所以那真的是我的坟墓。”    我的埋骨地。    从来没有什么好朋友,什么替身,自始至终只有他,也只是他丁京辞。    无数荒谬堆积,他抽丝剥茧后得到的只剩难过。    记忆渐渐恢复,但丁京辞的眼伤一点儿起色都没有。翟清焰拥着他联系医生。丁京辞呼吸浅浅,枕着翟清焰重复:“三魂...七魄...前九次我都死了,对吗?”    翟清焰抱紧他,点点头。    “这次如果还是...你也会死吗?”没等人回答,他支起身摸索着站起,“我想回房间。”    哪怕在睡梦里,也嘴唇紧抿,翟清焰守在床边,视线一遍又一遍抚过他眉眼,想起前面所有——或热血;或憨傻;或冷淡;或怯懦,一次比一次鲜活。从头到尾,他从未逾过矩,也从未在他面前表明身份,孤身从碎片打造的芥子世界中醒来,没有向导没有规则。以不变应万变这道理他记得死,再想再念只敢掐一把自己后远远看着,怕自己做梦,怕他去追风追太阳,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好些时候目光相遇,足够他挨过千万个日夜。    他把额头蹭进丁京辞的掌心,额际抵掌根,缓缓磨着,便再没有其他动作。“害怕吗?”丁京辞醒过来。    “怕。”    “怕什么?”    “怕你不要我。”    “也就这一次没有不要你吧?你就没怕过找错人?”    “不怕。”    第二天一早,他们驱车几百公里到丁京辞一家以前住的老家属院。房子一直没拆,来往却没剩几个熟人。等他们上到楼层,被楼上探出脑袋的老夫妻叫住,两位老教授算是看着他长大,说话又是点头又是好好好。    知道他失明后登时就红了鼻头,跟着一起进到屋里帮忙找东西。他坐在客厅,听到老人问翟清焰是否找对,又或者走两步没到书柜是杂物,才发现这个家竟然那么大,原先三个人嫌挤的厨房,老太太还说比自家大不少。    等到提醒幼儿园放学的闹钟响起,老两口才一步三回头去接孙女。    他几乎想尽了可能,连妈亲手绣的十字绣都让翟清焰取下来检查背后,一无所获。翟清焰想劝,话未出口被堵住:“与我相关但不可能是我,我身价五十顶天。”    翟清焰只好跟在身后,走一步拉一步,最后看人快急得发笑才说该去医院复查。    “不去。”丁京辞陷进座椅。    “那我们这次了解情况就主要靠通话哦丁先生。”车载蓝牙传来医生的声音。    ……    下车时的情绪都不算高。他现在不适合长途飞行,状态也没见好转,这意味着他可能一直如此。    翟清焰让保姆把人扶进去,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日头慢且长,蝉鸣聒噪不已,吵得人心烦。他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xue,头一次生出无措。    02    后来几个月,丁京辞开始中西结合,双管齐下,再苦的药汁也能端着就喝光。在这边房子住久了也摸出门道,有时近点儿的地方心大到不用盲杖就敢走。得亏翟清焰回来早,几步把人逮住,手里的甘遂刚丢进药罐里。    翟清焰多看了几眼:“不嫌难闻?杵这丢的什么?”    “药呗,你眼睛也不好使了?”抱臂朝人扬扬下巴,痞里痞气,“好说,待会儿匀你一碗。”    他摆摆手,把盲杖递过来,端着保姆切好的水果一齐到花园里晒太阳。    丁京辞嵌躺椅里,两腿伸到绿茵外够阳光,他肆意,翟清焰就静默。    “有话说话。”    “嗯?”    “这位先生,我是瞎了,不是痴了,被人盯着看很久是能感受到的。”    “走吧,吃饭。”    晚上洗完澡出来,听到丁京辞劝保姆早点休息,伴着时不时的咳嗽跟连声抱歉,听得他湿着头发出去。    保姆有些感冒,吃了甘草片,见翟清焰下楼,眼笑弯:“先生的药里也有甘草呢,先生一定会像感冒一样好起来的。”    说完还是坚持服侍丁京辞躺好后才回保姆房。    翟清焰没急着走,边用毛巾擦着发尾边闲聊:“怎么想起让人吃甘草片的?”    丁京辞压了压枕头;“我爸老咳,抽烟凶还不去医院,实在咳得不行了就上诊所开甘草片。”说完抿抿嘴,好似多难为情似的,“这药吃了好睡觉,明早可能得麻烦翟总照顾一下我喽。”    隔天一早,翟清焰一旁盛粥,丁京辞就又摸过来丢他的甘遂。这次没让他如愿,掌心一合把药夺过来,摊手里瞅半天没琢磨出名堂:“我记得你的药不需要后续加。”    丁京辞也不恼,只是嚷着说药烫,放凉喝,翟清焰换好鞋提了一嘴,看到丁京辞开喝才走。门一关,嘴里半口也被吐回去,在流理台找到放一边的甘遂,指头一点点捻成末儿搅进中药里。    要不说人点背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呢,晚上刚分好甘遂块,就被翟清焰撞个正着。    “你老实说,这是什么?”    丁京辞不语,翟清焰就开车去到中医院。    甘遂与甘草合用,会增加毒性。    再出来候诊室,天已黑尽,翟清焰一张脸阴沉得难看。好几次要开口又只舌尖抵上颚,盯着丁京辞像一匹被迫窘的兽,随时可能伺机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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