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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镇海珠

    第四十七章生死未卜

    福溪河从渝关流出，穿过西安巴阿林往乌日格部落而去。此刻河水平缓，水面上散发着虚无缥缈的水雾，这雾气越聚越浓，蔓延到了东寒大营右翼，无形中为他们今日的计划添了胜算。

    为确保万无一失，可都朗大汗命数名弓箭手埋伏在右翼，待苏善信落入圈套立即射杀不留活口。

    两边号角吹响，苏善信策马冲向前，他本能察觉出那雾里有文章，于是收着劲打，并不深入。只是战场瞬息万变，东寒左翼开始收紧，渐渐将苏家军包围进右翼，他们在雾气中越走越远，那些隐藏在里面的东寒人从背后摸上来就是一刀致命。

    苏善信不能放弃那些将士，他打马冲进去，将枪换成灵活的白钢剑。

    周围不断有人倒下，他们大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结束了生命，白钢剑尖朝下，滴滴鲜血落入白雾里消失不见。

    东寒人诱着他一步步踏进圈套，‘嗖’、‘嗖’几声，冒着寒光的羽箭穿过大雾射向他，苏善信耳动几下，挥剑打掉飞箭，脚踏疾风马背翻身袭向箭来的方向，大雾中只能听见兵器相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忽耶出现在另一侧弓箭手后面，阴沉着问道：“怎么不放箭？！”

    “回鹿主，对面还有我们的人，现在放箭岂不是...”后面的话他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只见忽耶拍拍他的肩膀，循循善诱道：“咱们已经死了那么多弟兄了，都是这人杀的，现在他就在眼前难道你不想报仇吗？你不放箭，对面那些兄弟也是要被他杀光的，你放了箭，兴许还能救一两个呢”

    “所以，本王命令你，放箭！”他贴住弓箭手的耳廓一字一顿说道。

    下一秒，羽箭离手，之后接二连三的箭飞向对面，谁也不知道这些箭射中了谁，此刻利器插入rou体的声音格外刺耳，直到箭筒空了，他们才停止。

    他们在雾里静立了许久，待对面全无声响后慢慢摸过去查看，只是翻过所有尸体，也没见到那个银甲的玉面罗刹。

    ‘呜呜...’号角连鸣两次，说明此仗他们大捷了。

    忽耶拽过身侧的士兵衣领提到面前，狠厉的问道：“你确定射中了吗？为什么没有尸首？”

    “确...确定，我们的箭是有数的，每个尸体身上都点过，少了三支，树木草丛里都没有，只能是扎他身上了，箭头沾了兽毒，就算擦破他的皮，他也活不成了”

    忽耶狂笑几声放开他，“哈哈哈，好，你们一会儿继续在这片搜，必须找到他的尸体”

    正所谓成也雾气，败也雾气。

    苏善信中箭后先封住了自己的xue道，将毒素控制住后，他向反方向逃离，失血过多导致他出现耳鸣，听不见前方的水声，一失足就掉进了额和穆仁。

    征战多日的疲惫袭来，他的手脚越来越不听使唤，意识消失前，他脑海中浮现出苏善言的脸，那双本来无忧无虑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悲痛看着他。

    她的泪从下颚滴落，“兄长...我害怕...”

    他想伸手再摸摸她的脸，告诉她别怕，但是身体越来越沉，最后所有感官都消失殆尽了...

    忽耶回去将消息告诉可都朗大汗，他激动的拥抱了忽耶。

    “天助我东寒哈哈哈哈哈”

    众人起身恭贺道：“恭喜大汗，天佑东寒。”

    可都朗回到上位，扬声道：“现在再也没有人能阻挡我们入主中原了。那城楼上的几个小儿不足为惧。传令下去，今夜全营整军待发，都给我吃饱了，明日咱们就进渝关！”

    “是，大汗”

    大战后，苏陆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策马狂奔回府。只是比他早到的是苏善信的疾风。

    其他人不敢靠近它，只有苏善言勉强能凑近点。

    她试探的摸摸它的脖子，“疾风，你怎么自己回来了？兄长呢？”

    疾风踏了两下前蹄，低下头鼻腔里‘哼哧哼哧’的

    小女娘手掌滑下来展开一看，竟然全是血，她的手掌开始发抖，接着身子也抖起来，苏玖赶紧抱紧她，急声喊道：“小姐...你怎么了...阿言...阿言”

    “不会的...不可能...我不信！”苏善言惊慌失措，连连否认。

    李媛媛从里面奔出来被这情景吓坏了，连忙抓住她的手安抚她。

    苏陆冲进府里跪到苏善言脚边，喉咙干涩道：“小姐...少爷他...”

    “闭嘴！不许说！”她恶狠狠的盯着苏陆，手上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清醒。

    苏善言推开众人，回头对苏陆沉声道：“跟我去正屋说。”

    她屏退所有人，只留苏玖一人守在门外。

    “现在说吧...”小女娘背对着苏陆抱住自己的胳膊。

    “少爷为救被困的将士，孤身进了大雾里，现在生死未卜，已经派影卫去找了...”

    听到生死未卜四个字，苏善言憋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她暗道不是死了就好……

    她双手撑住桌子慢慢挪动坐下，“会不会被抓住了？”

    “还不能确定……”

    她惨白着一张脸又问道：“还有谁知道此事？”

    “撤退的时候很混乱，许多人都看到疾风回来了，应该没有人发现。但少爷长时间不出现的话就会起疑了”苏陆担忧道。

    “大哥还得多久才能回来？”

    “估计还需要一到两日，但今天我们受损严重，明日东寒再攻，将无力还手……”，他这还说的是明日，若是东寒人今夜来袭，他们连明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苏善言挥挥手让他下去处理伤口，她要一个人想想。

    小女娘枯坐在椅子上直到院里掌灯了才起身，她先去寝室看了看父亲，然后转身出门往拱珠苑去。

    苏玖一直默默跟着她。她进屋将床底的箱子拽出来，打开锁，那套及笄礼静静躺在里面。

    “阿玖，帮我穿上吧”，她浅笑着望向他，“我知道兄长让你做的事，但是我不能走，我得替苏家守住！穿上这些，只要不近瞅，旁人根本无法分辨我和兄长”

    她吞咽了一下，接着问道：“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苏玖丢下手中的剑，上前用力抱紧她，“阿言，我发过誓，要用命保护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阿玖……”

    她一个人害怕，所以自私的要他陪，这份感情怕是只能等来世再报了。

    苏玖擦去她脸颊的泪，将铠甲一件件帮她穿好，又为她梳了发。那獠牙面具一戴，再提起小白钢剑，如果不是身量不同，这俨然就是苏善信本人。

    “像吗？”她抬眼问苏玖。

    “像”他脸色冷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