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ter 5 圃鹀 (第3/3页)

来的时候，军营内一片死寂。

    一具尸体横在自己的营帐里。

    顾昀看见旁边还缩着一个小男孩，他是军队里一名女情报员的儿子，出生在驻军营帐里，便留下了。

    孩子好像吓傻了，他把死去的母亲拖到了将军的帐里，想要向顾昀来求救。

    他呆呆地看着顾昀，嘴里不停地结巴着，“李旻……李旻先生……我的母亲，先生，救……救命！”

    顾昀见状背后猛地感到刺凉，他惊醒一般地反应过来，暴怒地大喊长庚的名字，他要知道他去哪了！他给李旻留有足够的信任让他呆在这里！现在，这个畜生去哪了！

    士兵们迅速在驻扎的这片区域里搜索李旻的身影，夜晚点着的火把们迎着风交错地照亮了每个角落！

    一无所获。

    而顾昀最不想面对的是，他丢了自己的亲章，然后他的亲卫队长接到不知哪里来的狗屁情报，做了屠城的刽子手。

    但在他讲述这段回忆时并没有向长庚主动提起，他等着长庚主动向自己认错。

    长庚听完顾昀的回忆，简直不可思议。

    当年的自己离开玄铁营，想着为顾昀处理好一切障碍，背负着大义，竟成全了这么个结

    果。两人的大脑都十分混乱，长庚欲言又止，然后挨个对信息的重要程度排序后，决定先解释清楚最有疑点的地方。

    “那个女人确实是我杀的。”

    顾昀冷冷地看着长庚，他还没有从过去的情绪里走出来。

    飞扑在烛光边缘的小虫子被火一撩，啪地响了一声落进了顾昀放冷了的杯子里，漂在了琥珀色的茶面上。

    “你别这么看着我。”长庚皱了皱眉，“听我说完吧。”

    “这个情报员叫做苏，是来自首都的间谍。”

    八、九岁的李旻在被那些贵族小孩们骗去捉迷藏时，藏进了皇兄的书房里。在他当年的印象中，李丰是一个对孩子十分和善的长兄，所以躲在哥哥书桌下时感到相当的安全，好像李丰在这场玩闹中保护着自己。

    等了好一会没有人来找李旻，他以为是自己的策略大获成功，得意洋洋了好一阵，长大后才明白过来，其实那时候压根没有人打算找到他，只是趁玩捉迷藏的机会摆脱这个小杂种。

    李旻藏了好久，他无聊地望向脚边的小柜子，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最底下很隐蔽的抽屉，看到一些印着一种多瓣金色小花的信纸，上面隐约有三个醒目的字，他只认识其中的“楼”，但还没仔细看，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抬头就看到李丰的脸！

    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手边的抽屉。

    小孩被吓得啊一下尖叫出声。

    李丰却不为所动，嘴角带笑还在看着他。

    他皱着眉头看弟弟被吓得僵直，然后迅速用脚把抽屉拨回去，伸手把李旻抱出来，宽慰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哥哥的书房不要进来。”

    然后催着男仆带他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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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转过身拉上了宽大华贵的窗帘，然后蹲下身检查抽屉里的文件有没有被翻动过。边确认边在心中遗憾地想，李旻这么大了还没有被送去学校里受教育，不过旋即想到这个孩子因为不识字躲过了一劫，便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长庚跑出哥哥的书房第一件事就是默默背着那三个字的写法，孩子的好奇心让他非得知道这几个字的意思不可，不过玩到晚上力竭也就忘了这回事。

    可是后来进了学校，去上地理课的时候，他猛地看到了地图上大梁正北有着几个熟悉的字眼——

    楼陀罗。

    这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却悄悄改变了他命运的方向。

    在楼陀罗边境的那几个月，长庚经常和部队里一个孩子混在一起玩，那小孩非常的聪明，经常会跟长庚讲一些行军打仗的趣事，当被问到这么小怎么会随军，会不会很辛苦时，他很骄傲地向长庚展露自己小小的肌rou，表示男子汉不会因为狠毒的太阳退缩。

    这个孩子的母亲是军中的情报员，叫做苏，她很美，经常戴着玳瑁色的小巧手表，收拾得精干又文雅。

    长庚由于从小离开了母亲，便莫名对这位mama心生出了依赖。苏对孩子们也很好，有时候会给孩子们烤点松饼吃。

    她的松饼让长庚觉得很熟悉，有一种首都才有的亲切味道。

    但是在一次长庚去冲澡时，他撞到了苏在隔间给儿子洗澡。洗浴间单间隔开，每间都有一扇门横在其中，从下面中空的部分可以看到苏蹲下来时露出的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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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并没有被苏的rou体吸引眼球，因为他看到了苏的尾骨上刺着一朵多瓣的小花。

    这和他当年在李丰抽屉里信纸上看到的一样。

    “顾昀，我想我们之间有一个很大的误会。”

    在李旻详细地跟顾昀讲述完对女情报员的身份怀疑后，他接着补充道，“当年我带着印章回到皇室，就是想搞清楚那场屠杀和李丰到底有什么关系，苏的文身和李丰信纸上的一模一样。”

    “所以我怀疑，他可能很早以前就在谋划着什么了。”

    顾昀听完，突然有声音在耳边嗡鸣，这让自己有些眩晕，他强撑着扶手，决定用最后的力气质问他。

    “李旻，为什么偷走我的亲章？”

    长庚一愣，他本来低着头在看茶水里的虫子，听到顾昀落在“亲章”二字上的重音。

    有一股精细的电流从他脑中窜过，他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细节可能是导致两人产生误会的真正原因！

    “什么亲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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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带走的是情报部门准许发件的印章！”

    顾昀长庚目光相对。

    情报部门的发件章只能用于上级批准发送三级军事情报，比如普通状况下交战地地理情况，交战对方的物资及军事力量等。而对于军事电报非常生疏的李旻而言，他不知道顾昀亲章的用途——批准更高级的二级情报，比如组织细菌战，比如窃听交战方高层军事机密。

    再比如，批准大规模屠城。

    可如果不是长庚，那又是谁偷走了如此重要的东西，擅自调遣亲卫队，批准楼陀罗屠杀？

    【注释1】贝尼尼的雕塑：贝尼尼，16世纪意大利雕塑家，建筑家，画家。他的大理石雕塑以极具rou感闻名，李旻在这里用贝尼尼的作品形容顾昀，是想极力表达顾昀的肌肤美犹大理石一般，却比冰冷的石头更有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