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那天没有拨通 (第2/2页)

那张乐谱递到余楠手中。

    余楠接过乐谱，却仍紧闭唇瓣说不出任何话。

    mama拥抱时的温暖和在她肩膀上感受到的Sh濡都只是徒增他的自责，而这份自责也将永远束缚他往後的日子。

    回到家後，父母和礼仪公司的人忙进忙出，只有余楠——他一回到家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并且锁上，就连装着余坤宇遗T的冷冻柜被抬下时，爸妈都哭得泣不成声了，他也看都不看一眼。

    余楠独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吊扇旋转着的叶片将日光灯晃得一闪一闪的，他又掉进了想念和懊悔的漩涡。

    他翻身从床头柜的cH0U屉中拿出了一本脱皮又褪sE了的日记本，从最後一页cH0U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他们兄弟小时候在露营帐篷里睡觉的合照，从小就活泼Ai玩的余坤宇紧眯双眼，却抑制不住笑意咧开了嘴角，与躺在一旁已然安静熟睡的余楠是极大反差。

    然而对b现在，余坤宇沉稳入眠了，只剩忘不掉自己是个罪人的余楠，在接下来的每个夜晚里重复着失眠与陷入昏睡。

    後来的他努力将自己投入学业以及爸爸安排的实习之中，不再去想音乐、不再去想哥哥。当有人关心起，他也只是含糊说词，彷佛他真的放下了、释怀了，只有褪sE的日记本知道，他还是偶尔……或者说经常，会翻开它，望着那张照片许久。

    他也渐渐地不再掉泪，因为害怕听不见余坤宇在旁边嘲笑的声音。

    03

    钟声响起後，余楠和h亦洁早了李子木与施又惟两人一步离开教室。

    yAn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舒适，他们漫步在小径上。这里是T育馆後方的一条樱花步道，即便是樱花盛开时节也因为场馆的遮挡，使得鲜少有人注意到这里过，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

    「今天的课好无聊。」余楠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还好李子木那家伙睡到下课，不然他们跟过来就太破坏气氛了。」

    h亦洁笑了笑，「哈哈，也是。不过你原本说要散步，我还以为是要去哪座公园，没想到是T育馆後面……谁会在学校约会啊？」她无奈吐槽着。

    「但这里真的很清静，很疗癒耶。」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悠然地散步，享受着午後的yAn光。

    「对了，你第一次听EveningJourney的歌是什麽时後啊？」h亦洁好奇问道。

    「就是开学前那个周末的音乐节上啊，被颜昊铭误会那次。」

    说到颜昊铭，余楠至今还是不理解为什麽他当初对自己的敌意这麽大，Ga0得他要讨厌颜昊铭也不是，不讨厌也不是。

    「哈哈，我替我们团员的鲁莽跟你道歉。」说着，h亦洁挽起余楠右手晃了晃。

    余楠笑着抓住她的手，回握上去，「道歉就不用了，倒是有件事情我很好奇。」

    「嗯？」

    「你是因为什麽开始走上乐团这条路的？你的家人没有反对过吗？」

    「你是在采访我吗？余大记者。」h亦洁调侃地笑着。

    「我是真的好奇嘛，大部分的父母不是都不太看好……或者说，或多或少都会b较担心把音乐当工作吗？」余楠很认真地问道。

    虽然余楠家的背景是不太需要父母担心孩子的工作有没有未来的，他大可以放手去玩他热Ai的事物，他的父母也能提供他一切所需；但毕竟不是每个家庭都有大企业老板的爸爸在当靠山，余楠也不是很清楚h亦洁的家庭情况，不免想像她是否经历过和家人上演起八点档里为了追求梦想而亲子失和的场面。

    h亦洁读懂了他的担心，笑着说道：「我们家没这麽复杂，我爸妈都满开明的，而且EveningJourney是在我高中毕业那时候成立的，当初包括我们团员之间，大家都当作在大学时期玩玩就好，谁能想到我们大学都还没毕业，乐团就开始赚钱了，既然有收入、有粉丝基础，毕业後也能理所当然地作为正职啦。」

    两人随後又谈了些关於乐团的营运、成员之间的磨擦与相互配合等等，一直是由余楠抛出问题、h亦洁解答，余楠的问题越发深入，h亦洁也隐约感觉到余楠其实是有乐团梦的，只是他为什麽不能够对自己的梦想更坦承一点呢？因为父母观念保守吗？原来余楠那样的家境也会有这样的困扰——h亦洁在心里思索着，不敢真的去过问他人的家务事。

    结束约会後，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餐，才各自回到住处。

    余楠很快地冲了个澡，洗掉混乱的思绪後，坐到电脑桌前点进了那个好几年没打开过的软T。

    滑鼠和键盘忙碌C作着，即便许久未接触，却还是非常地熟悉，彷佛自己做着这件事已经持续了很久。

    而事实上，余楠也确实不间断地创作有几年了，只是迟迟没有真的将歌曲记录下来，因为他还是会害怕，害怕余坤宇到梦里质问他凭什麽还敢写歌？凭什麽能够放下？

    可是今晚，余楠真的太想写歌了，他暂时抛开时不时回荡在耳边的余坤宇的声音，只专注在节奏、专注在琴键上。

    有过去的创作经验加上这几年他在脑海里未曾停歇过的写歌模拟，一支曲子很快便有了雏形。

    余楠在电脑桌前哼着旋律，又忍不住掉起了眼泪，「明明忍了这麽多年的……」他cH0U了张卫生纸往眼角胡乱抹几下。

    虽然爸妈都认为余楠太过将哥哥的事放在心上，总希望他尽快走出悲伤，但余楠却不认为自己还陷在其中。

    家里不再有余坤宇的身影、传送出去的讯息是自己拿他的手机才显示已读的，让他如此清楚意识到余坤宇已经Si了的生活他都习惯了，功课也照常念、生活也照常过，他不觉得自己有哪一点像是还没走出来的人；他只是偶尔……只有偶尔，在深夜失眠时会拿出他们小时候的合照看几眼而已，但这不表示爸妈有必要三催四请地拜托他去做谘商。

    余楠没什麽信仰，但他很相信一件事——如果想起他，就表示他正在自己身边，因为灵魂间的x1引、共振，才会在生活忙碌时突然想起他，这不是念念不忘，是余坤宇想见自己罢了。

    「余坤宇，我真的有进步对吧？是不是……b当年那首好听多了？」他对着空气说话，目光直盯着萤幕里的音轨，他没办法不承认，自己也很害怕抬头时看见没有半个人影的房间，幻想也好，至少在想跟余坤宇讲讲话时，他可以稍稍逃避一下吧？

    一边和「余坤宇」对话，一边将歌词也记录下来。

    终於将歌曲完成，余楠看了眼床头闹钟上的时间，刚过十二点整不久，他深了个懒腰站起身，走出房间来到顶楼的yAn台。

    「这里视野很不错吧」他趴在围墙上说着，「半夜睡不着时我都会上来这里看看夜空和市区夜景，风吹着吹着，很快就会有睡意了。」

    「在这里睡着就睡着啊，我又不是没穿外套就跑上来，早上晒着yAn光自然醒，完全不需要闹钟。」

    「被yAn光叫醒真的很疗癒。」

    1

    「之前每写一首新歌，你就吵着要当第一个听众，真的好烦。」

    「要不要再当一次……我新歌的第一个听众？」

    余楠清了清喉咙，开始轻轻地哼唱起来。

    如果那天没有拨通

    是不是能再听到你骂我

    厕所门又不锁电锅还不会用

    为什麽为什麽你留下我

    唱罢，余楠缓缓蹲下身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双手抱膝，将脸埋进双臂里，直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