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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我之意【他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奴才痛。】 (第1/1页)
67 禁诗一案,曾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 而此案,又恰和王家有关。 文轩见王余安脸色一变,抬袖掩去唇边冷笑,啜了口茶,悠悠道:“依我看,这殿下伴读也不过草包一个,空有个花架子——却是个会戳人痛处的。” 王余安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黑,神色登时沉了下去,气血上涌。 他如何能不知文轩这是借此讽他? 王氏本就树大根深,又贵为外戚,贵妃诞下太子前便荣宠无双。可惜天不遂人意,自贵妃薨逝后,陛下便一蹶不振,兼之前朝外戚干政祸乱朝纲等事屡见不鲜,王氏也渐被分权孤立,大有衰微之势。 于是他族人又暗生一计。 他脑子不大灵光,不被器重,年年都不曾考取功名,因此族中老者便暗中笼络一众会试考官。本指着能让他在殿下眼前露个脸,挣个面儿,哪晓得半路竟被人二殿下萧朝云一派截了消息,上书检举。 天子震怒,亲下罪诏,将参与谋划之下悉数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因着他爹多番走动,百般周旋,几经辗转后他才侥幸捡回了一条小命。 至于这禁诗,正出自被他顶替名额的考生之手。 说来可惜,这穷举人倒是有几分才情的,他虽顶了这人名额,私下也想过给点金银盘缠送他风光归乡,另谋一番出路。怎晓得他如此不识抬举,在皇城外书下此诗后便刎颈明志。 此事渐又愈演愈烈之势,不过几日,便沸沸扬扬地传了开来。 简直丢尽了他王家的见面。 思及此处,他心口又是一刺,似有一条长足蝍蛆攀附其上,将胸口嫩rou勾刺得血rou淋漓。 他抬眼,扫了眼周围人或讽或奇的神色,只觉得拉不下面子。站了会儿,止不住倒吸几口凉气,抄起桌上墨砚便朝着跪在地上的身影砸了过去。 “胆大妄为的东西!” “哐当——” 足斤重的厚实砚台猛地砸在额角,里头盛的墨汁淅淅沥沥淋了半身,将靛青衣裳染成斑驳颜色,颇为狼狈。 兰微身形微晃,眉头下意识蹙起,垂在两旁的手不甘地蜷紧,又很快放下。腰背挺直如松,面上丝毫不见退让之色。 额角却豁开道口子。 萧宁刚迈进来,便瞧见这一幕。 王余安面上气急,不等人拦,抬脚便狠狠踹向兰微胸口。兰微未躲,就这么硬生生地被踹倒在他脚下,又被人上前掌掴了好几个巴掌,额角处汩汩往外冒着血。 轻微的痛在心口蔓开。 萧宁怔在原地,张了张口,却惊觉自己竟说不出什么。 他曾许多次见过兰微受罚,无非是流点血,再被人碾在脚下羞辱几句。对于一个宫里的奴才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直到今日,一切似乎都有所不同。 他觉得痛。 这痛意来的蹊跷,像是冰下的一尾鱼,一晃,便没入水中了无踪影。可痛意却分外真切。 他在为兰微痛。 他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奴才痛。 脑中轰鸣作响,一个近乎荒谬的念头从隐秘之处悄然袭上心头。耳旁的一切声响似乎都在此刻变得模糊不清,成了一张浸在水中的湿透的单薄的纸。 他听见自己缓缓开口,唤了一声。 “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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