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自断软肋 (第2/2页)

    “你在难过，为什么？这是你选好的路，我问过你了，留你一人独死，可好。”

    我轻缓摸到他的颈间，喉结滚动，我觉出他的命脉正在有力跳动。

    我说，“或是还有另一种选择，就这样死在我手里，要比战死荒野好些。”

    他闭上眼摇了摇头，任由我掐紧又松开，气息停顿片刻，嘶哑的嗓音唤住我。

    “我不愿让公子再受苛责，相爷之事，罪不在公子。”

    玉闵衍就是这样温顺柔良的性子，又怎会有人不喜欢。

    树丛中嘈杂的兵刃声伴随着火油的焦刺，他吻在我的眉间，带着最后一丝余温，点住了我的xue道。

    “来年墓中，闵衍只愿公子为我焚琴。”

    他就这样蹲在我身前，像是要永生永世记住，未等到我的回答，外衫从肩头剥落，他将我的衣衫披在身上，提起篝火旁的竹篮。

    我知道他要去走我给他的不归路。

    我问玉闵衍，“不怨么，我记性差，不管谁对我好，到头来都会忘了他。”

    他摇头，眸中温情一如往昔，吻在我唇上，轻缓舔舐，柔软的舌尖赌住我的轻慢话语。

    玉闵衍道，“我少时多遭虐打，未读过好书，生来贱籍，mama接完客便会骂上两句，宴间有人吟诗，我便端酒听着，我知晓的诗句少，唯独偶遇公子之后，此句牢记心间。”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不敢言。”

    他清柔的面孔在月下曳开，毫不犹豫在我胸前点了点，我说不出话，眼睁睁看他将我藏在洞xue深处。

    枯枝掩在我的身前，他附于我耳畔，叹道，“闵衍此去不能再服侍公子，万望公子珍重，莫要自囚于心。”

    未有留恋，他起身缓缓而去，到了洞口，背光的身影又顿了顿。

    我听到他轻声说，“我不怨你，能得你之喜爱，闵衍此生已是足够。”

    胸中似是有一团郁气堵住，我望着早已无人的洞口，寒风灌入，一夜雨声未消，雨水将打斗和痕迹掩盖，天色亮起时，我手脚能动的那一刻，慌张从枯枝从中站起。

    往前踉跄几步停下来，我该去往何地，杀声已然消失不见，就算现在过去，又能看到什么。

    正在愣神间，火把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经久不绝，似是有什么人在鼓掌。

    “小安好算计，若不是知根知底，那蠢物穿着你的衣衫，本王还真当成了你。”

    顾钰挺俊的面上带着恶劣的笑，他站在洞口睨着我，灼热的视线掠过的肩背，我不为所动，只是问他，“玉闵衍呢，你杀了他？”

    顾钰闻言不屑笑道，“妓宦之流，本王嫌脏，不过小安若是想要找他，怕是找不到了，此处山水险峻，落入山崖摔得尸身不全，小安看了会伤心。”

    我轻轻按着胸口空缺的地方，缓慢地眨着眼。

    是么。

    真的……会伤心。

    顾钰见我未曾动容，对他的出现好似也不在意。

    他不自然的走上前，握住我的手，蛮横将我扣在怀中。

    粗糙的手指抬起我的下颚，我看到他眸中guntang的欲望，清醒过来，无谓笑了笑。

    “你想让我死，尽管在这里。”

    顾钰面色微变，按住我的手腕，神色却是愈加寒凉。

    我放任他为我把脉，松懈下来后无所顾忌，又听到不远处有婴孩啼哭，我愣了愣，看向文娘手中抱着的竹篮。

    上面染了大片血迹，灼目仿若要烫伤我。

    胸口越发疼痛疼，细细蔓延而出的锥疼侵扰着我，如漫漫雨水穿石，竟让我还有一丝活着的感觉。

    亲剔软骨，原来这般难过。

    我愣怔望着竹篮上的殷红，直到顾钰强硬的力道把我唤回。

    “你在看谁？狗皇帝的孽种，还是那个不自量力的蠢货，小安，你最好不要惹怒我，太子可是在我手中。”

    我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喉咙发出古怪声响。

    “太子，谁是太子？”我反问顾钰，语调扬起充满不解和困惑。

    顾钰原本蕴怒的神色阴沉下来，见我不似作假，捏紧我的下颚，“典洲，陵洲皆有洵安部署，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本王掌握中，苏文棠自是有人清算，去往岷州的路也已经堵死，他不是太子，还能是谁。”

    顾钰指着文娘怀中还在哭泣的孩子。

    我掀起唇角笑看他，一字一句道：“谁说太子殿下要去岷州，大渊境内，何处不是殿下属地，忠臣良将又不止我穆家。”

    顾钰面色霎时冷凝，眸中嗜血死死地盯着我。

    我轻笑揽住他的肩，安抚似得对上顾钰的视线，“数月已过，西岭屯兵二十多万有余，雨樊虽不在军中，仍有诸将可用，王爷猜猜看，现在追上去，还能追到太子殿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