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露营 (第1/1页)

    盖岱得逞之后，整个人工作的积极性都提高不少。把休假之前积压的工作全都调出来，拉着徐云山到处拍拍拍。

    这次为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拍周年纪念照，他们结婚四十年，如今仍很恩爱。室内拍完转场到草地，盖岱不指导他们姿势，反而远远和他们聊起天。徐云山看着他们热络地谈笑，觉得盖岱这人真奇怪。好像只要他想，总有办法让人心生亲近。

    不知道聊起孩子还是狗，那对夫妻看向彼此大笑起来。

    盖岱看似在散漫地谈笑，手上却精准按下快门。

    “又成一张。”盖岱把照片调出来察看，顺手招呼徐云山过来。徐云山凑过去，液晶屏在阳光反射下看不清晰，一只手很体贴地伸过来挡在上方。徐云山就着遮挡去看，这下清楚了。取景框里放大了两人的笑容，年迈的夫妻望着彼此专心不移，橙黄的阳光融化在他们脸上，嘴角眉梢都是暖意。徐云山看着，感觉自己的眉毛好像也有些痒，起身退开了。

    盖岱轻轻蜷了一下手指，也顺势收回手。

    “怎么样？”盖岱要比徐云山高上半个头，徐云山微微仰头才能和他对视。盖岱挑起一边眉问他，一脸期待。徐云山看着他，觉得他有点像大型犬。

    大型犬的额上蒸出密密的汗珠，徐云山低头抽出一张纸巾，抬手擦上去，顺口道：“很棒。”

    盖岱僵了一瞬，不自然地把视线转回草坪。徐云山注意到三脚架歪了，弯腰去调旋钮，半晌却听见旁边传来一声闷闷的“嗯”。

    徐云山闻声探究地看过去。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盖岱线条清晰的下颌，不算热的天，竟耳朵连着脖子都有些红。

    这天拍得很顺利，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收了工。徐云山收拾器械，盖岱跟在后面帮忙。他们把东西送回工作室，又在盖岱的坚持下送徐云山回家。

    盖岱一到家就没骨头似的倒在沙发上。阿山过来亲亲热热地蹭他，盖岱敷衍地撸一把狗头，心思早已跑远了。

    他现在并不靠这个挣钱，平时接的大多是朋友和老客户的单。但为了尽可能多的和徐云山待在一起，主动揽了不少关衡他们的单子，时隔多年难得再感受到创业的辛苦。

    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什么进展，像之前一样关起来似乎是行不通的。他掏出手机咨询一个经验丰富的好朋友，几轮调侃之后对方给出的意见是徐徐图之，行怀柔之策。

    盖岱想了想，拍板决定休息几天。

    他看着聊天页面最顶上的头像，试探着敲字。

    “这段时间挺累的，休个假，找地方放松一下吧。”

    徐云山刚洗完澡，此时擦着头发上的水走出来，看见桌上震动的手机。他走过去，随意揉了一把头发，把毛巾搭在一边，想了想顺手按下语音键：“我要去吗？”

    “嗯。”

    “这也是工作？”

    “如果作为我的生活助理的话，是的。”盖岱回答得面不红心不跳。

    “什么地方？”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盖岱知道这就是有戏。

    “地方我定，你只要跟着我走。”

    “行。”

    盖岱没想到徐云山答应得这么容易，长手一捞，抱着旁边阿山的脑袋响亮地亲了一口。

    次日，盖岱开着他那辆tt再次来到这片社区。他特意提早出发，此时正靠在车边等徐云山。

    徐云山出来看见他有些惊讶。“怎么到这么早？”

    “你不也出来这么早？”盖岱绅士地为他拉开车门。

    徐云山上了车，不确定地问：“真的什么都不用带？”

    “嗯，你把自己带上就行了。”盖岱话里的肯定让徐云山放下心来。

    徐云山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问：“我们要去哪儿？”

    盖岱直视前方头也不偏，只笑：“你猜。”

    徐云山在漫长的车程中睡过去，再度醒来的时候，身上披着一件冲锋衣，带着洗涤后的清新气息，还混着一点青草味。

    他转头望去，驾驶位没人，只车窗降下来一些，可以望见外面一望无际的草地，味道想必就是从外面飘进来的。

    他下了车，看见靠着车身吸烟的人。盖岱穿着修身的白色内搭，充满力量感的肌理被服帖地包裹住。他手上夹着烟，送到嘴边，吸一口又缓缓吐出。这个国度的风总是很大，无休无止地吹，吐出的白色烟雾刚现形就被吹散，像在造一缕云。

    盖岱听见动静转头看来，闲散地笑：“醒了。”

    徐云山“嗯”一声，走到他身边并肩而立。他朝盖岱伸出一只手，“还有吗？”

    盖岱讶异地看着他：“你会抽？”

    徐云山歪头，意思是不然呢。

    “......出来忘记带了，最后一根。”

    “你不介意的话......”盖岱脑子一抽，把手上抽了一半的烟递过去。话还没说完徐云山已经接过来，自然地含在唇边。

    盖岱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笑着介绍：“这是一处私人营地，露营烧烤随便造。”

    徐云山显然是很久没抽了，呛了几口，缓了会才问：“收钱吗？”

    盖岱不由失笑：“我认识这里的老板，他答应给我们友情价。再说，跟着我出来，当然是老板付钱。”

    盖岱打开后备箱，里面果真装备齐全。他们将东西搬到不远处的一幢小平房前，墙身和门上贴着一些夸张的装饰物和宣传标语，大抵是最美营地之类的话。

    也不怕犯广告法。徐云山想着，不自觉说出心声。

    盖岱听见忍不住笑起来：“那些东西是......嗯，另一个小老板贴上去的。他就图个好玩。这地方一般只招待朋友，不对外开放，不用担心。”

    徐云山听了有些奇怪，“小老板，难道还有大老板？”

    盖岱没有继续解释，只笑着说：“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房子前面有一片空地和支起的天幕，摆了几张桌子和烧烤架。他们分工，盖岱去搭帐篷，徐云山用盖岱带来的食材准备晚饭。

    盖岱显然经验很丰富，很快就搭好了，过来观摩徐云山的战况。徐云山独自在外很多年，做饭是必不可少的技能，但只是说不上差，也绝对谈不上好。

    盖岱看了眼没说什么，默默加入战场，很快调好了酱料，又麻利地串起串。

    盖岱不知从哪里变出只小吊锅，还煨上了一炉热红酒。

    忙忙碌碌中夜色降临。

    环北极国家享有珍稀美丽的星空，这里远离城市和光污染，rou眼可见隐隐绰绰的银河，星子缀满天穹，黑夜也绚烂华美。

    他们围着篝火闲坐，热红酒在吊锅里咕噜咕噜地响。盖岱拿着铁签，一口撕掉半串烤rou。他抬眼看对面的人，徐云山正捧着碗，一口一口慢慢地喝。

    他的眉眼在火光映照下显出几分温和，连那股疏冷的气息好像也被驱散了几分。

    夜风由远及近压弯一片深草，泛起深浅不一的浪。夜色静美，有人却心鼓擂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