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打劫 (第1/2页)

    如果要说用什么动物来形容邵宁乐比较合适，那指定非流浪狗莫属了。

    流浪狗，这种生活在每个城市底端，并且基数不小的群体，隐藏在最脏乱的角落中，与垃圾和风雨作伴，偶尔还会遇到不怀好意的人类，倘若运气好或许会拥有一线生的希望，但更多的运气不大好，悄无声息化作大地的养分。

    没有办法，它们处在食物链底端，或挨打或被投喂，完全都要看天意。而它们这样的狗，从枯败杂乱的毛发就可以得知处境的艰难。

    它们何尝不羡慕那些宠物狗呢？明明都是狗，他们却可以获得主人的宠爱作为依仗。但是面对伤害，流浪狗只能亮出自己的獠牙来威胁对方。明明它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没有底气，他没有健壮的身躯，就算牙齿都已经因为常年翻食垃圾而烂掉了。

    那就大叫吧，它的声音尖锐刺耳，肯定可以击退黑暗中的敌人。

    牙齿和叫声，是它保护自己最好的武器。

    它们在马路上隔着老远的距离朝路人狂吠，在对方动怒之时又连忙跑开。

    它对此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被人打折了腿。

    流浪狗本就枯败杂乱的毛发变得更加糟糕，它的身体瘦骨嶙峋，脊背的骨头突出令人胆战心惊的起伏。

    它当然是咬不过人的，人的身体更加高大，他们还可以运用武器。

    动物的求生本能让他感到恐惧，驱使着它快快逃离。

    快跑吧，就算你是条流浪狗，就算你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难以维持的自尊快要崩塌，就算你原来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分崩离析。

    将那个人的面容死死记在心里吧，下次如果再见到他，连叫都不要叫，他会将你的牙一颗颗拔掉。

    邵宁乐缓了两天才出门。

    奶奶当然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口，他只好撒谎说自己摔倒了，上次那么晚回家是因为学习上有很多东西不懂，压力太大去公园散步了。

    奶奶将信将疑，但是看他那么烦躁，也没再过问了。

    毕竟高三生压力就是要比较大一点。

    邵宁乐算是逃过一劫，但是仍旧轻松不起来。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个月的花销。

    因为这阵子发生的乱七八糟的鸟事，他这个月都没有怎么去打工，自然也没有什么收入。

    他受的伤还要买药，又是一笔额外的开销。

    他完全没有想过升学的事情。

    他早就想辍学去打工，像他家这么穷的家庭现在真是不多了。只不过奶奶死命拦着，她还是老思想，觉得不让孩子读书就是造孽，一听邵宁乐讲要辍学，气的血压三天都降不下来。

    邵宁乐只好作罢，但是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担忧。

    而且下体被剃掉的毛不知道怎么了，痒的厉害。

    身上的伤痛可以忽视，但是那个地方本来就敏感，走起路来磨的慌，他好几次差点克制不住在大庭广众下把手伸到裆里挠痒。

    重回学校上课已经是五天以后了，好在中间有一个周末，他缺课没有缺的那么明显。

    他们照例去老曾的办公室里喝茶。

    邵宁乐乖乖站在一旁，垂着脑袋等着挨骂。

    可是老曾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他等了半天都没动静，悄悄抬起眼头看，正好撞上老曾的眼神，他正在端详他脸上的乌紫的淤青。

    已经过去一段时间，那颜色淡了些，但看起来还是触目惊心。

    老曾的眼神有责怪，有无奈，可能也有一点点心疼。

    邵宁乐的心像喝了气泡水，酸酸涩涩，咕嘟咕嘟地冒小泡。

    他别扭极了，也有些不好意思，稍稍偏偏脑袋。

    就听到老曾轻轻叹了口气。

    “说说吧，”老曾坐回椅子上，“这是怎么个事儿啊邵公子？”

    他呷口茶，“几天没来上课，连假也不跟我请就算了，怎么回来就变得这么时髦了呢？看看这紫的绿的，你这到底是怎么搞的？”

    老曾的语气不再轻松：“邵宁乐，你要是真的遇到什么困难了，大可以直接点和我说。虽然老师教了一辈子书也没有教出几个有出息的学生，但是我到底比你多活了几十年，不管是学习啊，还是校外的事情，或者关于钱啊什么的，只要你说，总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邵宁乐这辈子都没有听到除奶奶外的人和他说过这么掏心窝子的话，心脏又酸又涨。

    可是那些事情不能和老曾说，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些事情都烂在肚子里。

    于是他面色平静，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没事，就是走夜路没看清，掉到下水道里了。”

    “嚯，”老曾的语气听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他顿了顿，“那就这样吧，以后小心点儿，高三了，得多注意身体。”

    说完摆摆手，也不再看邵宁乐：“回去上课吧。”

    邵宁乐回到教室望着窗外的天空。

    今天老曾说的话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以为老曾会特烦他特讨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