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1/1页)

    封蒨偷眼瞄看进入厢房後便一言不发坐在椅凳上、瞧都不瞧她一眼的翟宁。

    想起在郅镇小作坊时，自己曾瞧见米行掌柜被妻子抓到偷腥跪在地上讨饶的模样。封蒨咬咬唇，磨蹭到翟宁面前，也不管此举太丢面子便缓缓跪下。

    翟宁吓一跳，立时弯身要扶，「你这是做何？快快起来！」

    封蒨却不动，还抓着翟宁的手腕摇头，「你不饶我，我就不起了。」

    翟宁又气又无奈，瞪着可怜巴巴的人好一会，终於叹出一声。

    封蒨察言观sE，瞧出翟宁貌似消气了，更是抱紧人的手又说：「那你再应我一事，待会听见任何不快，也不可再恼我。」

    心疼封蒨跪着，莫说一事，十件都能应，翟宁边答好，边使力将人搀起。

    等过一盏茶後，翟宁面上神情可说千变万化，心头交织的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封蒨自知理亏，从站起说事时就没敢坐下，这时更是弯腰对又不发一语连眼都闭上的翟宁拼命道歉。

    「当时阿爹一句接一句地问，我满心戒慎，唯恐哪里说错说漏，也就没法有多余心思编藉口拖延。」封蒨苦着脸老实解释。

    相识不过半年有余，两人虽说熟悉，但也仅止於朋友交情，未曾有任何风花雪月的说法或是行径，自己还是藉由娘亲提醒才有所心得。

    莫非封蒨真有其意才会有昨晚的突兀之举，今日即来说亲？

    越想越起疑，翟宁决意问个清楚。她睁开眼，看清凑在面前已布满汗水的秀丽面容，幽幽询问：「阿蒨对我到底存何看法？」

    封蒨一愣，有些Ga0不清问话，迟疑片刻才带了点小心说道：「阿宁昨夜不是也说了，我俩情谊真挚。既是如此，阿爹说要替我定个人家时，我才会想起阿宁。」

    翟宁拧起柳眉，内心不由得越发不安，但仍是问出：「阿蒨可明白，我说的情谊是指何种情谊？」

    封蒨登时瞪大双眼，一副m0不着头绪模样地反问：「情分就是情分，还有不同？」

    翟宁脸sE逐渐苍白。她站起身，注视那双茫然的眼，勉强压下颤抖地回：「…人与人间g系不同，情分自有不同。」

    封蒨像是松口气般地颔首，「阿宁所言甚是，是我糊涂了。对娘亲、对封大娘还是对爹亲，每人的情分确实不尽相同。」

    翟宁抿了抿唇，似乎有了些许勇气，继续又问：「那阿蒨应该也懂友人与夫妻情分的差别？」

    封蒨不吭声了，仰起头望着顶上屋梁。今日她用白锦带束发，细长的锦带垂落在腰背上。

    翟宁分明忐忑等着，却又莫名想探手去m0身穿绸衫这人的纤瘦腰身。

    思忖好一会，封蒨才苦恼地看向翟宁，摇摇头，「阿宁，我未有友人更无夫婿，两者差异无从分辨。」她自小生活在小作坊内，又对外声称是男孩，刘春意管得严，不让她出府，哪有人能结交？

    果然封蒨根本不懂恋慕之情，错把友情替上了！翟宁只觉眼前黑影垄罩，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封蒨大惊，忙跨近一步抱着翟宁，着急叫嚷：「阿宁！」

    翟宁头昏得厉害，一时间话说不出来。

    封蒨吓得脸发青，赶紧将人扶到床榻上躺着，「阿宁，我，我去找夫人，马上回……」手一下被握紧，封蒨一看，迅速点头回：「我明白，你怕夫人担忧，那我去找芳姐。」

    翟宁那双弯弯的柳眉始终拧着，连向来红润的唇都失去血sE，手却仍紧握不放。封蒨急得快哭出，嗓音都带着哽咽：「阿宁，莫…莫要讳疾忌医，你若有…个好歹，夫人还有我，怕是承受…承受不住的。」

    头嗡嗡鸣叫似乎头风要作，却同时有细小哭声隐约传来，翟宁一凛，总算b自己张开眼，正见封蒨抬袖抹泪，眼及鼻头都红了，泪潸潸得惹人怜！

    终於见到翟宁睁眼，封蒨破涕为笑，边晃着袖摆给翟宁搧风，边弯身凑到耳旁小声商量：「阿宁，我让芳姐去请大夫，我在门口候着，悄悄带人进来，不让夫人知道可好？」

    耳际sU麻一片的同时翟宁头昏瞬间消失，人也随之想通──这辈子封蒨被当成男儿已无法改变，而她倾心於封蒨，两人反倒能光明正大的嫁娶，琴瑟和鸣的生活。封蒨不懂情Ai，天长地久，自己总能教会她。

    下定决心，翟宁长吁口气，把些微的愧疚吹散後便对封蒨说：「阿蒨莫慌，我没事。你方才所提的见面，待我跟阿娘禀告商议後，再通知於你。」

    封蒨再三确认已坐起身的翟宁真无一丝病苦，还T贴地cH0U手绢替自己擦抹残泪，这才放下心来。

    听出翟宁赞同亲事，封蒨一扫整个早上的惶惶不定，眉开眼笑的拉着翟宁不放，都不想再回奇玉轩工作，翟宁也随她。

    两人手牵着，安静依偎在床柱旁，偷得浮生半日闲。

    童芳前来敲门，在门外说道：「小姐，夫人备了午膳，让你同少主一块吃。」

    翟宁起身去开门，童芳走进，把托盘放置桌上，封蒨走来帮翟宁摆碗筷。

    翟宁问：「阿娘呢？」

    童芳拱手回：「今日客人满座，夫人仍在厨间忙碌，但方才已cH0U空吃过点心。」

    封蒨一听，忙拉着翟宁坐下说道：「阿宁先吃，我去帮夫人，你吃完再过来换手。」

    童芳吓一跳，但封蒨已跨步走出。童芳看向翟宁，翟宁还真的拿起碗筷开动，没任何吩咐。童芳只得行礼後，快快转出。

    厨间内何纯秀忙得不可开交，既要顾茶水的火候，又要煎饼炒菜。

    封蒨虽不善厨，至少还能帮着提水清洗碗碟。

    何纯秀手没空停下，只能靠嘴出声阻止。

    封蒨没听，将袖摆挽起扎好，便拿空桶出去打水，童芳一步赶来接过。封蒨没跟人理论，转身又进厨间找事忙。

    等翟宁吃好，进入厨间已不见童芳，而封蒨则坐在炉灶旁，边洗碗碟，边不时拿铁bAng搅弄柴火。

    何纯秀见nV儿进来，只来得及瞪她一眼，便拿了两盘糕点出去给等着的小厮。

    翟宁蹲在被灶火熏染得满脸通红的封蒨身旁，面容柔和地笑问：「封少主纡尊降贵，倒是做得顺手？」

    封蒨扬扬眉，手脚俐落地把擦抹乾净的碗碟堆在木篮内，提起放在灶台旁，得意地回：「我在郅镇也g过杂活，难不倒我。」

    翟宁跟着站起，cH0U出手绢沾冷水洗涤，敷在封蒨红热的面上，轻轻说：「阿蒨，我会好好照顾你。」

    封蒨笑得眉眼弯弯地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