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酷哥惨遭强制爱【双性】_正文完。求仁得仁,你该高兴才是啊。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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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完。求仁得仁,你该高兴才是啊。 (第1/1页)

    傅修宜不是他亲哥,傅闻嘉一直知道。

    因为这副畸形的身体,他注定活得要比别人艰难些。小时候不和男孩子们一起下河游泳,他是不合群的娘娘腔;读中学拒绝女生递来的情书,他是木讷寡言的书呆子;上大学不和舍友一起去洗脚城,他是假清高的怪胎。

    外面的风雨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家”也从不是什么能够遮风避雨的避风港。父亲嗜赌成性,母亲出轨成瘾。争吵时常在这由四面土墙和一个破屋顶围成的“家”里爆发,贫穷作为导火索,日复一日积攒的怒火不断给这个高压锅一样的家庭加压,而他的降生彻底关闭了这口高压锅唯一的泄压阀。

    于是——

    “——砰!”

    家里唯一的的电器——一台26寸的老式大屁股电视被母亲一把抡开,摔了个四分五裂。她倒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叫喊,乱麻似的长发缠在她身上,像一张黑气密织的网。父亲一手叉腰一手夹烟,冷眼看着地上的“疯女人”,时不时放出几支冷箭,无外乎嘲讽她肚子不争气,要么生不出,一生生个阴阳人,害他被人家戳脊梁骨云云。

    一些无意义的语气词和带着毛边的嘶吼声搔刮着傅闻嘉的耳膜,傅闻嘉躲在电视残骸后,冷眼观察着这个疯狂的世界——那时他还太小,以为所见即世界。然而当他终于靠读万卷书走出大山以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不过是另一个伪装得更精致、更诡谲难测的“家”。

    很多年后傅闻嘉从课本上得知了“世界大战”这个词,然后迅速联想到他那对疯子爹娘,觉得语言实在美妙,席卷世界的战争与他家每天晨昏定省的争吵竟是如此相似。四面土墙围作战场,指桑骂槐明嘲暗讽夹枪带棒,人类在刻薄人的方面总是格外奇招迭出,尖利言语裹着吐沫星子发射,直轰得满室炮火连天。

    而他,是无辜遭殃的永久中立国。

    十四岁的傅闻嘉被无数不如意磨砺出苦中作乐的天赋,但四岁的傅闻嘉除了捂住耳朵躲在角落里哇哇大哭外,别无他法。

    他在贫穷与困苦中诞生,又在疯狂与混乱里长大。

    所幸,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傅修宜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他身边的,作为他的“补充”。

    傅闻嘉初见傅修宜的时候,他瘦得皮包骨头,一双大眼睛安在他瘦小枯槁的身体上像一具只余人皮的骷髅上镶嵌了两颗明珠,说不出的古怪。

    母亲双手环臂走在他身后,说:“这是你弟弟,来,叫弟弟。”以一种高高在上而又略带怜悯的口气——尽管她自己面颊上被丈夫打出来的乌青还没有消。

    “你好,弟弟。”

    要是正常年代,遗弃健康男婴可谓是一桩奇事。可惜那苦年月,那穷地方,也就阴差阳错地造就了这一段缘分。

    因为亲生儿子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父亲只得捏着鼻子默许了小骷髅的存在——毕竟天大地大,脸面最大。

    母亲给小骷髅取名叫“修宜”,修宜闻嘉,一听就是亲哥俩——而在这之前,她甚至没有问问傅修宜叫什么名字。

    因为他是傅闻嘉,所以他成了傅修宜。

    母亲带回傅修宜那天是个大晴天,以至于时隔多年傅闻嘉回忆起哥哥,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他死时鲜血淋漓的惨状,而是那天的灿烂阳光、万里晴空。

    裴颂从来没觉得一个抬眼皮的动作竟是那样沉重,从傅闻嘉长长不少的头发判断,他应该是昏迷了许久。

    看见裴颂睁开眼睛,傅闻嘉只迟疑了一瞬,随即绽开一个笑容。上前握着裴颂的手嘘寒问暖,半晌才察觉到裴颂伤得太重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又匆忙地飞奔去叫医生。

    重伤昏迷的这段时间,裴颂全身上下动了数不清的手术,手臂打着钢板,骨头被铁钉固定,整个人几乎被包成了新出土的木乃伊。他几次在生死线上徘徊,鬼门关都走了好几遭。拼命挣扎着醒来,意识最薄弱的时候也没有放弃求生的念头。他只是遵循着本能要醒来见傅闻嘉一面,至少、至少让他回光返照一下呢,亲口说一声对不起呢。

    医生一拥而上的瞬间,傅闻嘉退至人群之外。

    傅闻嘉静静看着裴颂,就像那天,隔着人群看着惨死的傅修宜。

    他们隔着人群遥遥相望。裴颂的心脏一阵钝痛。

    要是从没遇见过他,也从没爱上他就好了。

    省得,害人害己。

    他忽然红了眼眶,落下泪来。

    怎么,你连骗一骗我都不愿意了吗?

    杨逸连比带划地跟傅闻嘉说着什么,见他油盐不进,竟不管不顾地拽他的袖子,生生将傅闻嘉拖到裴颂床前。

    裴颂看清了杨逸的口型,是“求求你”。

    人潮退去,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傅闻嘉俯下身,轻柔地抱住裴颂。一如从前每一个耳鬓厮磨、交颈而卧的夜晚。

    “你还活着,真好。”傅闻嘉伏在裴颂颈侧缓缓吐出这句话,沉默良久,傅闻嘉再次开口:“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吗?”

    “哥。”

    青年环抱着他,如瀑长发与清峻身躯一同为他织就牢笼,将他永世困锁其中。

    “好。我们永远不分开。”裴颂摸了摸傅闻嘉的头发,心脏像被铁丝缠紧,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闭了闭眼,再抬眼,已经恢复成惯常模样。

    “哥答应你。”

    扮演另一个人的过程,如果让裴颂来形容的话,就像是“掀开天灵盖将水银灌进脑袋的过程”。

    漫长的、持久的、凌迟灵魂般的痛苦。

    据说古代皇帝要活人殉葬就是用这样的办法。裴颂觉得很是贴切,傅修宜死了,而他要作为傅修宜尚在人世的躯壳继续“活”下去。

    即使作为另一个人的替代品,即使彻底被抹杀人格、丢弃自尊,但只要看到傅闻嘉对他笑一笑,就还是觉得甘之如饴,好像这日子还不是那么无望——尽管这笑并不是给他。

    裴颂开始学着做傅闻嘉喜欢的家乡菜,开始笑着接过“哥哥”爱吃的食物,他抱着傅闻嘉回顾属于傅闻嘉和傅修宜的岁月,从傅闻嘉支离破碎的讲述中,拼凑出一个初具雏形的“哥哥”。

    他尽心竭力扮演好傅修宜。

    在某个傅闻嘉叫着他哥哥抱着他入睡的夜晚,裴颂也会久违地凝视自己已经溃烂流脓的魂魄。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他的呢?居然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到啊。

    裴颂将脑袋深深埋进爱人颈窝,像从前做了无数次那样。听着傅闻嘉平稳的呼吸,他想: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裴颂忘了,他一开始对傅闻嘉的诉求只是——永远留在我身边。

    求仁得仁,你该高兴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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