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胆小鬼 (第1/1页)

    “很喜欢他？”

    这四个字犹如一颗沉重却尖锐的石块儿，轻飘飘地掷入你心底那片本就不算平静的海，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你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就像刚刚一样，男生故作轻松地点破，而你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说，但陆沉却并不等。

    他憋得太久了，关于这几天，也关于过去十几年，压在心里边儿的话太多了。

    男人半蹲在你面前，高大健壮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可偏偏没了那股本该有的压迫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你居于上位主宰一切的感觉。

    陆沉一手搭在你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你的脸颊，目光虔诚如拜佛的信徒。他嘴角扯起一个弧度，淡淡道：

    “别担心，以后不会我再以兄长的身份罚你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喜欢他吗？”

    “我只要一个答案就好。”

    说完之后便以一种叫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盯着你。

    你沉默几秒，泛红的眼眶终于盛不下溢满的眼泪，水珠一颗颗滚落下来。你的声音酸涩支吾，似乎每说一个字都会减少一分体力。

    “我……喜欢，可是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哥，我不、不明白…”你词不达意，语无伦次，脑子像是被一团乱麻给缠住，混沌一片，“我喜欢他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我没能回答他的问题，我心里也没有……”

    说到这，你突然闭上嘴，眼睛也紧紧闭上，似乎是在清理那繁冗复杂的思绪。

    约摸过了一分钟，你开口道：

    “哥，我很喜欢他。他对我很好，给我接热水陪我一起回家，他人很好的。这几天我住在酒店里，可能你不知道，但是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你像是抛出去了，什么都想说，什么都不想憋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

    “一直等，真的，我都没怎么睡觉。但是你没给我打。他给我打了，安慰我陪我说话，还带我去游乐场，看电影……还有这个外套，就是他给我遮雨用的……”

    “但是，你也对我很好。你是我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哥。你把我养大的，你把我养好的。这几天晚上，我都在……想你，但我…我，他带我去的游乐场是我十二岁生日时候你带我去的，那部电影是你带我去看过的，明明很过分的……但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却在想你…”

    “直到刚刚在门口我也还……哥，你知道吗？他看出来了，他说他知道我今天其实没有真正开心，他也知道我一直在想着你。”

    “可我真的喜欢他……但…”

    呼吸是乱的，断句是乱的，就连说的话都乱糟糟的，你就像进入了一张蜘蛛网，不论往哪边跑都会被密密麻麻的蛛丝蒙住脑袋，无助又浑噩地倒在原地。

    女孩纠结崩溃的模样都被男人看在眼里，你自己没绕明白，可陆沉看得比谁都清。

    他忽然拉住你的手，紧接着将你的手心贴在他的脸上，犹如女神对信徒的眷顾，他仰头看你，完全将自己摆在下位。

    “我知道的，你在等我。我就在门外。”

    “我一直都在的。”

    你以为自己听错了，瞳孔微微放大。紧接着，陆沉笑了笑，将你心里所有的矛盾点所有的圈圈绕绕都以最中肯的语言描述出来。

    他说：“你现在很难受，不明白自己的情绪，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呆滞地点头：“想…”

    陆沉偏头吻吻你的手心，一字一句道：“因为你喜欢他，也喜欢我。”

    “我……”

    你突然瞪大了眼睛，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结了，彻骨的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肩颈后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好半天你才想起来反驳。

    “你…你是我哥，我不喜欢你。”

    “你说你想我。”

    “meimei对哥哥的思念，这是亲情。”

    “那在酒店里，你等我电话的时候在哭，是为什么？”

    “因为我……在怨你。”

    “不，你在想我。”

    陆沉盯着你渐渐苍白的面孔，接着说道：“承认不难的。胆小鬼才会一直想着躲避。你小时候说过，你讨厌胆小鬼。”

    你低下头，不再说话。

    你不想承认，你就是胆小鬼。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爱你了吧？”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你脑袋嗡了一下，有什么压藏在深处的秘密，似乎要在接下来的话中被撕扯暴露开了。

    “哥…你，你在说什么呢？”

    陆沉看着你，忽然笑了：“你应该知道的吧？牛奶里加的有别的东西，有天晚上……你是清醒的吧？但还是任由我掰开你的腿，往你那里蹭…为什么啊？”

    你的心跳剧烈，鼻息间的空气稀薄得要命，你咳了几声，偏头躲过他的目光。

    你说：“……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喜欢你，我只是因为…害怕，因为害怕。”

    “是吗？”他不满意你的隐瞒。

    你点头：“是。”

    陆沉淡淡哦了一声，可接着却说出一句更让你紧张的话：

    “那为什么之后还是每天都乖乖喝掉牛奶？为什么还是不抗拒我对你的亲密？为什么还要时不时地要我抱你？”

    他的语速已经有些快了，平时从来没这样过的。

    你被一个个尖锐的问题刺中心脏，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才缓慢松开牙齿。

    “哥，我们不能这样的……是错的。”

    你爱陆沉，可以，但错就错在他是你哥，错就错在那深刻而不可忽视的血缘。

    陆沉听完，目光变得柔和。他已经得到你的答案了：

    ——你是爱他的。

    他半跪在你面前，轻声道：“每个人都会犯错的。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呢？”

    “你爱我的，但我刚刚也说了，你也爱他。”

    “但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能通过逃避的手段来逼别人给你买两件想要的玩具。我不是玩具，他也不是，不可以贪心，你要做出选择的。”

    像是一张被撕裂的薄纸，你大哭着倒在他怀里，“我没有把你们当玩具……”

    可你是真的贪心了。

    陆沉和男生，你真的……做不出选择。

    又或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你却故意将它掩去。

    陆沉安抚地拍着你的后背，他只觉得疲惫，又觉得欣慰，他贪婪地享受着你的气味与自私的独处时间。

    他说：“我可以等的。”

    “不用那么快做出选择。我可以等到你只爱我一个人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