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子 (第1/1页)

    年轻老师在班级里总是有很多簇拥者。尧逸秋还是班主任，跟同学们的关系就更亲近了。原皛看得出来，今早那个来送作业的男生肯定就是尧逸秋的狗腿子之一。他跟着尧逸秋一起进教室本来就够引人注目，那个八卦狗腿子还指不定说了什么，让他人还没到，先在班里出了会儿名。

    班上唯一的空位置在教室中间靠右，大家都是单人单桌的。学校发的课本堆在他的桌位上，他把书包放在屉子下的桌篓里，再一本本将课本收拾进屉子。他前后左右坐着的同学都时不时看一看他，学校这种地方太小了，新鲜事太少了，一个晚入学的学生跟着班主任一起进了教室大概就能成为今天的头条。

    打了上课铃，尧逸秋开始上课。他站在讲台上打开电子白板放ppt，然后说：“来，大家把讲义翻到第二章，昨天晚自习我给时间让你们做了预习，这部分你们都写完了吗？”

    原皛没有讲义，他翻开课本自己从第一章开始看起来。

    尧逸秋在班上转了一圈，检查检查大家的功课，一圈转完，他又说：“我看还有很多同学没有写完，那我再给大家十分钟，抓紧时间吧。”

    原皛不为所动，继续看自己的书。尧逸秋走到他桌边，将他自己已经订好成册的讲义先借给原皛，说：“你先用我的，一会儿下课你去教室前边那个桌子拿，所有余下的讲义应该都放在那儿。”

    原皛点了下头，表示知道。

    一节课过去，打了课铃，尧逸秋这一章没来得及讲完，但也并不再拖堂。课间他留在讲台上，班上的学生们有的凑上去问问题。原皛将尧逸秋的讲义还给他，只是他还得不怎么客气，起码就他们老师与学生的身份而言，他显得非常不客气。

    他要去教室前边的桌子上拿讲义，所以路过讲台时，顺手就将尧逸秋的讲义放在了讲桌上。他是顺手放，在别人眼里看去他这个动作就叫随手丢。他去了教室前的桌边，只留给尧逸秋以及讲台边围绕一圈的同学们一个十分冷漠的背影。

    尧逸秋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他的行为，但还是留了意，趁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等着学生们都放学，人群乌泱泱地从教学楼涌向食堂，他装作不经意地，在他办公室与楼梯的转角碰到正要去吃饭的原皛。

    他喊住原皛。原皛当然不想理他，但碍于他们目前的身份，并且原皛想到他哥让他在学校乖一点儿，他就还是停下脚步。

    尧逸秋对他说：“你第一天来学校，还不知道食堂怎么走吧，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

    原皛看他一眼，说：“我不在食堂吃饭。”

    他哥早就给他安排好了，学校马路对面离学校最近的公寓楼，中午会有阿姨定点上门给他做饭，午睡休息也是在那。

    尧逸秋想到他家的情况，理解了他的意思。便说：“行吧。”

    他们一起下了楼。在学校，很多事情太敏感，尧逸秋即使想把问题弄清楚，却也需要找到合适的机会，不然弄巧成拙，对他自己也是得不偿失。

    到了下午，经过一顿午饭时间的迅速交流，关于原皛的传言已经层出不穷，五花八门，创新都创新到了一定的瓶颈。但也都是私下里，对他家庭，对他自身的揣度。坏话自然不会少，他那样的性格，平时装装也还过得去，但偏偏是遇上了他最在意的事，他态度能好到哪里去。

    关于他的各种猜测的信息来源，就如原皛早上看到的，就是那位早上跑来送作业的男生。说他家跟学校领导有关系，他不在意，他家的好多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不准真有那是他能说得清的吗；说他是尧逸秋的亲戚，他也只能翻白眼，看他那死表情吧，下回就该传他跟尧逸秋有世仇；说他家很有钱，那也不是假话，他就更没需要去反驳。

    体育课，老师解散让大家自由活动。原皛穿着一套红白配色的运动装，是学校统一的款式，刚刚慢跑完一圈，他喘着气，脸热得熏红。他一个人去到cao场旁边的观众台上找了个荫凉位子坐下，从兜里掏出一个折叠电动小风扇，打开对着自己吹。

    一没有事儿做，他就开始思考他哥和尧逸秋的关系。他先把他知道的他哥交往过的前任一一从脑海里筛过，试图从中找出他哥偏爱的类型，但他发现其实都不太一样，男男女女，好像什么样的都有。反正在他看来，他哥跟谁谈性质都等同于做慈善。

    想着想着，他又从兜里掏出手机，给他哥发消息。

    ：哥，我想你了，我在上体育课，你在干嘛？

    他发出消息，抬头时才注意到一个和他穿着同样运动服的男生坐在了离他不远处，那男生戴着眼镜，捧着本书坐在斜前方不远。这处荫凉不大不小，原皛坐在这片荫凉的中间偏后，那男生大概也不想受人打扰，挑的位置与他是两点之间的最远距离。

    原皛抬眼看过去时，那个男生好像很敏感，跟背后长眼睛了似的，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偏回去了。原皛没管，他继续看回手机，他哥还没回他消息。

    没过一会儿，这处荫凉就又来了人。

    “启明儿——卧槽！你又偷偷用功是吧？”一个拎着网球拍的男生站在下边喊：“来打会儿？”

    坐在那眼镜男生抬起头，回道：“晒死了，我不想打。”

    那边的男生一边走上来，一边说：“哎呦哎呦，真不亏是尧哥钦点的好学生，这么爱学习。”

    他话落，才注意到上边还有一个别人——原皛。原皛瞧见他，好巧不巧就是上午那个八卦狗腿子。那人也看见原皛手里拿着手机。

    学校规定，是不允许学生带手机的。

    但只要是个做学生的，都知道向老师举报就会变成集体的叛徒。原皛抬头看了人一眼就没理会了，他心里对会不会被举报这种事压根没有心理负担。狗腿子也只看了他一眼，就坐到另一个男生旁边，他撞了撞他的肩，说：“去超市买冰水去？”

    爱学习的那个仍旧不想动，说：“下了课再顺路过去不行吗？”

    结果这处荫凉就坐了三个人。

    他哥回了他消息：我刚开完会。中午吃得好吗？

    原皛回了个小狗叼着空饭盆向主人展示自己已经吃光光的表情包。

    他坐在后面看着手机，却也注意到前面坐着的狗腿子时不时朝他这里来一下的目光。原皛存心想捉弄一下人，他讨厌尧逸秋，但他目前没有什么可以针对尧逸秋的方案，这人是尧逸秋的狗腿子，也就一并进了他的黑名单。

    他打开手机相机，拿出一副要拍照的姿势对准狗腿子的方向举着。没过一两秒，那人小幅度的转眼看过来，就看到原皛的手机摄像头对着自己。

    “卧槽——你干嘛！？”狗腿子对他大叫一声。

    原皛收起手机，拿出折叠小风扇吹着，他翘着腿，用眼神睥睨着对方：“这话该我问你吧？眼珠子这么会转，你做眼保健cao呢？”

    狗腿子脸也红气也壮，回骂道：“我又没往你那儿看！你神经病吧，拿手机拍我！”

    原皛冷哼一声，说：“就算我是神经病我也没瞎。”

    说完他站起身，抬腿从前一排座椅上跨过去，狗腿子连忙起身后退一步，他们中间就只隔了一排椅子。狗腿子气势弱起来，说：“你……你想打架？”

    原皛白了他一眼，从侧边的楼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