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事后一支烟（一） (第1/2页)

    酒后之后的第二天，方馥浓没去公司，他本就散漫惯了，何况起床之时已是正午，头疼欲裂，胃也不舒服。第三天方馥浓准时准点露了面，反正是周五，大多数人这一天的工作状态都很懈怠，何况之后还有三天的清明假期。

    还没将自己办公室的皮椅坐热，Amy就来了通知，老板要见他。

    没有令行禁止，公关先生刻意拖沓了几分钟，才走进总裁办公室。对于自己的年轻老板，如果还有别人在场，他就恭恭敬敬克己复礼，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他便剑履上殿，像个揽权的将军。

    “酒醒了？”

    “还好，胃还有点疼。”半拖着音调，完全缓过来的方馥浓坐在了战逸非身前，一脸博取同情的不精神。

    “你还记得你那天对我说了什么吗？”战逸非对待别的炮友，一概是拔rou无情，说翻脸就翻脸。唯独对这个几次没让他上成的方馥浓还算客气，大约是吃不着的永远存着念想。

    大约也是想了起来，那天这人摸自己的脸，亲自己的眼睛，还说，我更喜欢你。

    倒是这边方馥浓吓了一跳，微眯眼睛，仰抬下巴想了一下——那时候喝得云里雾里，一觉睡醒除了记得自己被这家伙全身摸遍还咬了咬，别的基本忘了干净。他担心当时思维不清，对战逸非说出自己负债累累的现状以及来觅雅坑蒙拐骗的终极目的，便故作无所谓地解释：“说‘酒后吐真言’的那都是没醉过，那种头疼脑热的情形下，只能吐出戏言、瞎话，所以不管我说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心里。”

    “哦，是吗？”战逸非睫毛一低，脸色一沉，失望与不甘心的神情一闪而逝，马上又恢复了一张冰雕玉琢般冷酷的脸。他说，“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计较那天的事，产品上线前公司事务太多，我可能这次去不了荷兰。夏伟铭的团队会先我们一步出发，觅雅也不能不派人跟进，所以我打算让你去。”

    迅速把这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方馥浓微微皱眉：“这是唐厄的意思？”

    “为了替觅雅拍摄广告大片，唐厄不等伤愈就要出国，还跟剧组多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国内各方面需要托尼打点，所以他提议让你担任他的临时经纪人……”

    “等等……打住。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想让我端茶送水鞍前马后，你想让我去伺候老板娘。”

    “没错，直截了当点说，就是这个意思。”对方问得不客气，战逸非倒大方承认。扔了一粒薄荷糖进嘴里，一双狭长凤眼冷冷指了过去，“怎么？有问题？”

    “哪里还敢有问题，”掩去心头不爽，方馥浓伸出舌头轻轻舔过嘴角，别有深意地望着对方，“那粒小糖片卡了我一晚上，第二天撒尿的时候还隐隐作疼呢。”

    嘴里的薄荷糖忽然甜得教人起腻，就连舌头上的粘膜都马上怀念起了那隐秘肌肤上的味道。虽然把薄荷糖顶入对方的尿口算是扳回一城，战逸非此刻仍感悔，方馥浓酒醉不假，自己明明清醒，完全就该趁人之危上了他，这样舔舔摸摸不但不尽兴，根本连气势都输了一截。这样想着，嘴里的甜味越发可疑，战逸非不自然地避开方馥浓直视自己的眼睛，嘴里轻声念着：“你活该。”

    这一点点心思没藏住，脸就微微红了，白皙颊上浮起的那片淡红，仿似临近傍晚的云霞，还真是好看。

    藏不住的心思自然也瞒不过方馥浓的眼睛。

    “咳咳……”清了清嗓子，战逸非又沉下脸，冷着声音叮嘱说，“唐厄喜欢吃巧克力甜品，但讨厌果仁，如果里头混着果仁，你得替他先挑出来。他底子弱，容易生病，因为这次拍的是夏季广告，所以拍摄完成记得给他加件外套……还有，他喜欢收集世界各地的工艺品，以前我不管去哪个城市都会给他带礼物，你记得抽空带他去有当地特色的艺术品店逛一逛……最重要的一点，别让他贪玩。首支广告片里夏伟铭会找一群白人男模衬他，你别让他们和他玩得太近，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如果他非要爬别人的床，我也拦不了。”方馥浓脸上带笑，话里带酸，笑得风流花哨，酸得岂止打翻了醋瓶，连着盆碗瓢钵一并碎了。

    战逸非正要发火，一个男人推开了门，打断了他们：“战总，我有事找你。”

    赵洪磊杵在办公室门口，想进门又犹豫，很显然：有些事他不愿让方馥浓参与。

    “没事，进来吧。”战逸非背向后靠，躺回自己的老板椅，以个相当信任且轻松的姿态向对方示意：公关先生在场也没关系。

    “按照合同，第二阶段的原料采购费上个星期就该给打款了，几家供应商这几天都跑来我这儿催款，您看是不是……”销售部的助理迟迟没有拿到老板的签字，不得已，销售总监只得亲自出马。赵洪磊把一张费用申请单递在年轻总裁面前，岂料对方没伸手接，反倒给了方馥浓一个眼色。

    方馥浓心领神会地接过单子，一看，1200万。

    就那些不知从哪地小作坊采购的破原料竟敢报价1200万，而且还是第二阶段的费用，方馥浓不由佩服这姓赵的，到底是老江湖，捞起钱来比自己还心狠手辣。

    战逸非也不是傻子，滕云送来的质检报告明确显示觅雅的产品原料是劣等品，这笔原料费显然高得有些离谱了。他对赵洪磊说：“黄经理离职以后，公司新聘的采购经理在苏州，上海这边的事情你慢慢准备移交出来吧。”

    赵洪磊马上问：“移交给谁？”

    战逸非本来想让他把这权力移交给方馥浓，可突然又觉得不太放心，于是说：“先移交给我。”

    赵洪磊很不甘愿，面子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说：“那这笔旧款是不是先结了？”

    回回伸手要钱，战逸非终究是忍不住了：“你每次进我的办公室都要钱，现在换我来问你，前前后后给了你多少，公司产品原定于春节后上线，就因为你的问题进度已经迟了，宣传大片也要赶在七月前投放，到现在觅雅的产品还都在料桶里。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你打算让消费者看到觅雅的广告却没地方购买觅雅的产品吗？”

    “化妆品包材也是门讲究，内包材就是瓶子，外包材就是花盒，要做出高档的有品质的花盒和瓶子没那么容易，喷涂啊、丝印啊、切膜啊、吹塑啊，都是要时间的嘛，生产部这会儿才打样完成。还有配方也得继续调整，料体的肤感就更不能马虎了，传统的水包油乳化剂太厚重，我们觅雅选用的是一种新型的高分子增稠剂……”

    这老狐狸就知道用一些“术语”来显示自己的专业性，唬得年纪轻轻的战逸非一愣愣，方馥浓微微一笑，及时打断他：“既然瓶子和花盒打样完成了，那就把你的样品拿来看看吧。”

    赵洪磊指使助理拿来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瓶子与盒子，方馥浓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明显模仿的是法国大牌“雅诗兰黛”，但又没有人家的质感，这些产品除了一身山寨气息，毫无品牌特色与记忆点。

    赵洪磊拿起一个蓝绿色渐变的玻璃瓶，瓶子乍看挺漂亮，他得意洋洋地补充道：“我们觅雅也要推一个爆款出来，就叫‘绿宝瓶’——”

    方馥浓再次不屑地打断他：“抄也抄得像样点，这就是你磨蹭半天的高档和品质？随便在国内哪个小地方找一家塑业厂，只要批量定制，这种软管的成本不会超过五毛，”他从赵洪磊手中拿回那个“绿宝瓶”，笑道，“这个瓶子最多也就两块钱。”

    赵洪磊还想狡赖：“成本不可能这么低！你又没干过采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