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升起一种皮肤被灼痛的错觉 (第1/2页)

    赵霖身为老师，语气态度放得都相当之谦卑，甚至还用上了“见死不救”这样严重的词，叫钟时意很难拒绝。

    纵使为难，但钟时意也知道，，因为扮演过一次公主，自己此刻已经是当仁不让了。

    不，或许用“骑虎难下”这个词更合适。

    不由自主地，他习惯性地看向钟时瑀，也不是想要弟弟做什么，就是……想得到一点支持，无论是同意抑或反对。

    钟时瑀也看着他，表情很平静。钟时意明白他的意思：不要勉强。

    但弟弟排练了这样久，付出了这么多努力的节目，难道真的要因为不可抗力迎来烂尾吗？

    不说别人，就连钟时意自己，都是无法接受的。

    而且，从心理学上来讲，人的心理防线虽然很难被一次性突破，却可以逐渐蚕食降低。任何事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似乎就变得更容易接受了一些。

    微微叹了一口气，他颔首答应。

    从上次拜托钟时意彩排那次经历，赵霖就知道钟时意是个心软且不善于拒绝的人，但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他还是有绝处逢生之感。

    强行压下痛揍方准的念头，他带着钟时瑀和李璐雪，同钟时意核对了好几遍最后一幕的流程。

    最终，换人的部分定在最后一幕的倒数第二小节，也就是年轻的王子和公主双双凯旋而归，两人在王国的交界线处话别，彼时只剩王子独白，大部分时间里，公主只需露出大半个侧脸而已。

    而侍卫本有两个，此时少了一个，剧情能接得上，倒也不显突兀。

    就像方准说的，如果有合适的备用人员，换人并不难。

    为了防止穿帮，美术老师将前后两位女主角的妆构得更浓了一些。

    作为男生来说，钟时意的面部线条已经足够柔和，但如果扮作女生就还不够，所以她临时发挥想象力，给两人一侧的面颊上贴了碎钻，没想到效果意外地好，灯光一照，熠熠生辉，如梦似幻。

    妆成后，钟时意盯着镜子，有点懵。

    镜中，少女慢慢将手举到半空，犹疑地去触碰圆润秀美的脸颊，但在接触到的前一秒，指尖却又停住，看起来，仿佛是怕惊扰了变身魔法的灰姑娘。

    口头上的答应毕竟是抽象的，而如今上了妆，一切变得更加具体，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即将用这幅女性化的装扮登台面对全校师生。

    他忽然感到迷茫和惶恐。

    ”……看起来好怪。”他不确定地喃喃，“我可能不适合这样……”

    “钟学长，一点都不怪的，你这样好漂亮的。”李璐雪站在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回答，似乎生怕他撂挑子不干了，“没想到我们化了妆很像呢，老师化妆好厉害呀！”后半句话是冲着美术老师说的。

    “是你们底子好。”笑吟吟地看着她，美术老师回答，她走到钟时意身边，打量了自己的作品一番，认真道，“好看的，特别好看，一点都不怪，你恰好特别适合上妆呢。”

    仿佛为了佐证，她转向钟时瑀：“不信的话，让你弟弟来说，哥哥这样好不好看？”

    钟时瑀极其缓慢地看了她一眼，在镜中与钟时意对视。

    化妆间虽然不冷，但并没有暖和到什么地步，可对上弟弟的视线，钟时意却莫名觉得升起一股燥热，仿佛那不是目光，而是两束炽热的火焰。

    无端地，他升起一种皮肤被灼痛的错觉。

    但那感觉转瞬即逝。

    等他醒过神来，钟时瑀已经给出回答：“好看。”

    美术老师长舒一口气，又请赵霖评价。

    赵霖似乎和李璐雪一个想法，就怕钟时意反悔，他好一通赞美，又发挥了自己的专业优势，把人夸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听那意思，简直可以马上去参加选美大赛。

    短暂的迷茫过后，钟时意早就下定了决心，他一开始还默不作声地听着赵霖滔滔不绝，后来看他想词想得辛苦，就忍不住出声打断：“赵老师，我知道了。”

    “请放心吧。”他忍俊不禁，“您不这样夸，我也会好好演的。”

    赵霖戛然而止，他咂巴了一下嘴，没咂巴出什么来，只得最后说了一句：“……反正我说的都是实话。”

    说罢，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起身说时间到了，要钟时瑀和李璐雪先去准备，而钟时意的部分，要等开场后大约四十分钟才会轮到，所以可以先在化妆间等。

    化妆间内侧有个小隔间，考虑到外间偶尔会有学生进出，美术老师让他进到隔间里休息，等李璐雪下场时的空档，正好可以在这里换衣服。

    钟时意朝美术老师要了帽子和口罩，安安静静地坐在隔间里，手中握着台本，反反复复地去看最后一幕的部分，心中情不自禁地推演上台时应当具有的状态和神情。

    他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尤其是涉及到弟弟的，更是不敢有一点疏漏，虽然赵霖反复肯定过他那次彩排，但他还是想抓住最后的一点时间努力，争取不给弟弟掉链子。

    正琢磨着，门口传来几下轻微的敲门声，接着门开了，钟时意没防备地抬起头，就见到之前那个叫兰渡的高二学弟闪身进来，还带着那只小狗保温杯。

    “！”

    在毫无准备间被不算熟悉的人看到了自己画着妆的样子，虽然带着帽子口罩，钟时意还是很慌张，他无法控制地低下了头。

    头顶声音响起，是兰渡有点局促的解释：“学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是……赵老师让我来陪你。”

    看样子，已经知道了自己替换女主的始末。

    既然是赵霖的吩咐，钟时意也不好说什么，他请兰渡坐下休息，视线又转回剧本上。

    “学长……”兰渡小声开口提醒，“如果一直带着口罩，妆会很容易花的……”

    啊？

    钟时意放下剧本，之前他没想到这一层，兰渡这样一提醒，他忽然意识到，秦如锦晚上回家的时候，偶尔妆面会出现晕染，像起了雾霭一样，模糊了五官。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兰渡，对方叫自己学长，那自己就理应持重，所以总觉得在学弟面前露出这样的装扮很不好意思。

    但对方立刻别开眼，口中继续劝道：“学长你想，如果一直带着口罩，妆花了倒是可以补，可到了台上不习惯的话该怎么办呢？还不如……还不如先在这里习惯习惯呢，反正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又是工作人员，不碍事。”

    他很顽皮地一吐舌头，“如果学长介意的话，其实可以不把我当人看的。”

    那个表情很可爱，钟时意被逗笑了：“不要这么说自己啊。”

    他仔细一想，觉得兰渡说的很有道理，毕竟已经到这一步，再扭捏，就有些矫情的嫌疑。

    于是他脱下口罩，看向兰渡：“你不要笑话我就好。”

    兰渡盯着他，半晌没出声，面上似乎是被震惊到了的表情。

    被看得有些心虚，钟时意觉得对方应该是实在接受无能，于是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