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1/1页)

    这个话题是最不愿提起的，但?安齐按耐不住好奇，内心纠结了许久才问：“孙刚磊…没再找你吧。”

    听到这个名字识义生没多大反应，垂了垂眼又抬起来，瞳孔里还是死气沉沉看不透的黑雾：“没。”

    孙刚磊因为故意殴打人至重伤，只在牢里待了四年，有精神病史的庇护下，他早早就出了狱，从那之后两人再没见过面，识义生所有联系方式都换了个遍。

    他不怕他，不畏惧，不惶恐，只希望孙刚磊别再出现，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姜局长抚今痛昔，像以前那样抬手摸了摸识义生的头，不像那时顺滑，现在有些扎手：“长大了好…长大了好…”

    识义生刚满十六岁离开这里跟谁都没说，等公安局寻到人时，他在厂子里给人家打小工。

    刚到法定年龄，又新办的身份证，他学东西快，别人刚学一天打一千个螺丝，他就能打一千五百个，厂里人说他小小年纪就会装逼，识义生用行动回答他：就特么有b装。

    ?安齐问他为什么要走，他说：

    “我得学会自己生活。”

    刚开始的两个月还有局里的人天天去看他，送吃送喝送关怀，后来大家都忙，半年没联系，等想起来再去时他早已经辞职了。

    工厂老板说他走时留下一句话，不用再来找他了，现在过得很好。

    好到人家看他没学历，没家庭背景，光带个身份证都不敢雇他。

    不想再回到巷子中的垃圾桶翻蛆虫吃，一连几天挨饿，看着别人家庭幸福美满，在这个叛逆的年纪开始产生厌世心理，对谁都带着一股敌意。

    街上碰到一群借着收房租的名号，打压老百姓欺诈妇女儿童的地下混混，他们把路边的菜摊子全砸的破烂，老人在地上哭嚎：“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人性啊！”

    他就在后边看，人家要走了他就跟上去，等人察觉到夹了个尾巴，肩膀扛着的棒球棍指向他脑门：“哪来的毛头小子，滚边儿呆着去！”

    “收不收…”识义生仰首凝视那人。

    那人有些急躁，棒球棍贴在他脸上：“收啥啊？你命令孙子呢？特么的把话说完整了再逼逼！”

    不是他不想说完整，是他没想到后面是什么词，收徒？还是收小弟？

    “收…小弟吗。”

    那人愣了愣随后发出几声爆笑，肩膀忍不住的颤抖，后面一群大汉也跟着乐出声，识义生感觉盯着自己的数双眼睛充满了讥讽、调侃、嘲弄和轻蔑。

    他全当看不见的又问：“可以吗。”

    那人清了清嗓子，弯腰摸摸他的头，贼眉鼠眼的外表下流露出怜悯的深情。

    “可以。”

    半分钟后他的表情开始有些控制不住的狰狞，捂着嘴偷笑，随后立即朝后方吼到：“可以你妈个蛋，给老子打！死了算启哥的，回去一人拿三百！”

    那人双手插兜俯下身，用脚后跟用力碾他的脚背，见识义生还丝毫不慌的表情就来劲儿。

    “你要是还能站起来，我们就收你。”

    识义生全程肌rou紧绷缩成一团，不去想身上的淤青有多痛，不去想下一棒会亲吻他身体哪个部位，他死死的护住头，嗓子里不肯发出一声对命运低头的哀鸣。

    被孙刚磊打习惯了的他早已习惯，这几棍子加起来的痛都赶不上两年前被打断胳膊的疼。

    他没有想过对方是不是骗人的，他只确定这是身体最后一次挨这么毒的打。

    一群五大三粗的人都要走没影了，他晃了晃脑袋，歪头往墙角吐了口血，抓起身旁的石子扔向他们。

    他撑着身子重新站起来，骨头差点散一地，那人诧异的神情只在脸上待了一秒，随后转瞬为一阵阴笑，他慢步走过来揽过识义生的双肩：“呵呵呵…挺有毅力，走吧，以后你就是六十六了。”

    这里没有名字，除了知道老大叫启哥以外，大家都相互叫代号，按武力值排名次，他初来乍到排最后，不想和他们天天争抢地位，六六大顺，挺好。

    他刚踏入这类似荒废村庄的地方，进入鼻腔的是一股股酸臭刺鼻的味道，他捂住嘴，低头用脚扒拉开土地上的针头，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东西，心里有些发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