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结 (第2/8页)

头看到两双穿旧的耐克鞋，一双是自己的，一双是自己借给大平的。他烦躁地又重重按了一下按钮，出货口滚出两瓶冒着袅袅白气的白桃苏打水。

    “你有讨厌的饮料吗？”

    “？”

    “那就是没有。”鹤房扔给大平一瓶，接着说：“为什么要跟我来上班？你对地球还是蛮了解的吧，一个人不可以吗？”

    午间气温升至极点，烤白了信号塔的向阳面，没有表情的砖头排列在一起，缝隙连成深灰色的线。

    大平摇摇头：“你一个人会死掉。”

    “是‘我’。”鹤房拧开手里的塑料瓶，“看来也没办法指望你去打工了哦？”

    “我有接视频剪辑的单子，一些事务所的运营外包，你放心，”大平摇摇自己的这一瓶，“我不会喝白水的。”

    “‘吃白饭’。啊，这个是带汽的，不要摇！”

    话音未落鹤房就洗了一把白桃味的澡。

    大平抱着不断涌出泡沫的瓶子嘿嘿嘿傻笑。

    “我说你啊，这次出远门有和家人说吗？你要是遇到坏人被骗走，家人知道去哪里找你吗？”鹤房撩起T恤擦干脖子上的水渍，粘粘的。

    “家人，噢噢，我姐……”大平再一次在半空中画出那块方形，对焦到的主角坐在咖啡馆里和人侃侃而谈，“他来地球是为了泡男人，顾不上管我的。”

    鹤房凑上去：“噗，你姐不也是男人吗？虽然化妆戴假发，但明显就是男人吧！”

    “他有点性别认知障碍。”

    “原来如此。”鹤房瞅了瞅那人的背后，“这家咖啡馆我没见过，装潢和陈设甚至不像是令和年代的，是在我们东京都内吗？”

    “唔，不知道他在哪里，”大平敲敲虚拟的屏幕：“瑠姫くん！我抓到汐恩くん了喔！”

    “抓？这是海达卡星球特有的语言表述方式吗？”鹤房觉得问出口显得有点蠢，于是咽到了肚子里，抬起手对屏幕里看过来的人打招呼：“早上好中午好晚上好晚安，我叫鹤房汐恩，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那人抬起充盈醉意的双眼：“你还是多关照下我妹吧，为你连命都搭上了。”

    “……”

    “不好意思啊汐恩くん，我姐这个人时不时会讲他引以为傲的搞笑段子。”

    “贵星球人士的语言系统发达程度超出了我的认知。”鹤房盘算着回去写篇报告说不定稿费能把薪水的窟窿填补上。

    目前自己的同居对象，有没有把命搭给自己不知道，鹤房知道的是这家伙自从见面，没有一刻离开过自己身边。

    “离开了他人就会死，我对你的体质越来越好奇了。”

    鹤房仰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拾起空调遥控器调高了两度，看大平吹头发。

    大平扑棱扑棱脑袋，按掉嗡嗡作响的开关，说：“基因序列和人类区别不大，会哭，会笑，还会爱。”

    “就像高精尖机器一样？”

    “怎么说呢，人类在我们眼里才是机器，按照设定好的程序，日复一日，为了黄金这种烂石头打得头破血流。”

    “好烦啊，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上帝视角。”鹤房踢了踢大平的屁股，“去帮我把文件拿来，在公文包里。”

    “什么文件？”

    “明天开会要背的资料，关于瑶光星的质量分析那个。”

    大平撅着被踢的屁股翻了半天：“没有。”

    “隔层里。”

    哗啦哗啦，“也没有。”

    “糟了！”鹤房一拍脑门，“我忘在研究室的抽屉里了！”

    大平趁机也踢了鹤房屁股一脚报复回去：“哥哥给你变出来。”

    说着刚刚用过的吹风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叠A4纸。

    “我吹风机呢？五千四百日元很贵的。”

    “放心，你看到的这叠资料只是你的幻觉，当时限一到，幻觉消失，物质置换回来，你的吹风机就有了。”

    “唔。”

    “拿去背吧。”

    “……那你能不能给我变出印着福泽谕吉头像的那种纸？”

    大平又给了他一脚：“做梦，一般等价物不可。”

    按照观察报告的书面格式来写，大平祥生，外形、习性和思维，无限接近于人类，身体构造有待进一步研究，但从行为角度而言，推断出与人类相差无几。

    据该生物自述，会哭，看宫崎骏动画一把鼻涕一抹泪，会笑，伊布升级之后吵得掀翻房顶，会爱——如果对象是柚子醋的话，确实爱到当水喝。

    人类在古代文明鼎盛时期曾经造访过海达卡星球，在上面进行了长达上万年的繁衍，并持续观察着地球，时刻准备与地球取得联络。这是鹤房目前给出的推论。

    他的直系教授推了推老花镜：“物质分析呢？做过DNA检测了吗？”

    鹤房拿笔在本子上毫无章法地划拉：“没，他不让我研究他的身体。”

    1

    “一根头发就可以。”

    “偷偷拿他头发做研究像变态一样。”

    “鹤房汐恩，这是你对待科学的态度？”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科学，但我知道对待人的态度，是应该尊重他人拒绝的权力，别人不想做的事不可以强行去做。”

    “他不是人。”

    “他是人！”

    这是鹤房第一次和教授顶嘴。他的叛逆期比一般人要长，像永无止境的八月一样。即使从前在最严重的叛逆期里，顶多是不写作业不交报告、英语试卷用韩语作答还在名字旁边画尖嘴猴腮的外星人，年少轻狂却又无关痛痒。

    从来没有正面忤逆过谁。

    他走出教授办公室，大平在门外等候多时，跳上来圈住他的脖子，说：“我都听到啦。”

    他感觉胸口重重的。

    1

    似乎是珠穆朗玛峰上落下冥王星，地球海拔陡增，雪山逐座崩塌。全世界的飞沙走石，只是大平祥生自外太空投下的一颗石子所致。

    扑通——

    03.

    “一周时间你会用掉几条一次性内裤？”

    “那是什么呀？”祥生撕开一包南高梅味薯片，问。

    鹤房拉上行李箱的内侧兜，从旁边的收纳盒中拿出一条：“人类之中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