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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婉歌语 (第1/1页)
城楼之上,风雪猎猎 火把将我的影子投在残破的龙旗上 像一只被钉住翅膀的鹤。 我缓缓解下凤冠 珠帘叮当落地,碎成满地星子。 抬手抚过自己右颊那粒泪痣 曾被无数诗人Y成「夺国的朱砂」 此刻却只是一滴冻住的血。 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撕碎 却让整座长安都安静下来: 「他们说我是妖妃 说我一曲《雁南飞》g走了帝王的魂 说我一粒泪痣毁了万里江山。 可他们忘了 三年前,我只是天山脚下替父放羊的小nV儿。 大汗指婚那日,父亲跪在地上 额头磕出血,不是谢恩,是求饶。 他们用草原的风换了我的命 又用中原的雪埋了我的名。 我来时,带着一百匹天马 千斛雪莲,他们说那是嫁妆; 其实那是赎金——赎我父汗十年不南下的狼烟。 我唱《凤求凰》,不是求宠,是求一条回家的路; 我点泪痣,不是媚君 是替自己留一点还能认得的颜sE。 可长安告诉我: 你的歌是刀,你的痣是毒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罪。 於是我成了他们笔下的妖,成了史书里的祸水。 百姓扒我的画像,撕我的衣角; 御史骂我狐媚,将士恨我误国。 可谁来问一问 那个十六岁的姑娘,可曾愿意? 今夜,雪与火同时落在城楼。 我终於懂了: 原来我从不是妖妃,我只是祭品。 他们用我祭了江山,祭了帝王,祭了天下人的怒火。 我只求一事 若有来生,不要再做和亲公主, 不要再做草原的鹰, 不要再做长安的梦。 来生,我只做天山脚下的一株小草, 春风吹过,无人记得,也无人践踏。」 语罢,我将那管早已哑了声的玉笛横於膝上 指尖一划,笛身断裂, 鲜血顺着笛孔滴落 在雪地开出一朵细小的、无人命名的花。 风更烈了,吹起我的红裙 长安三年,我不曾踏出g0ng门半步 却早已把草原走了一万里。 凤冠仍在我头顶,十二旒火齐珠压得颈骨yu折。 他们说这是母仪天下的冠冕 我却把它当成囚笼的锁。 每日寅正,我端坐铜镜前,亲手点泪痣 不是为了像「她」,而是提醒自己: 「婉歌,别让这粒痣变成你的墓志铭。」 g0ng人们说我疯了, 因为我在凤仪西殿的廊柱上,刻下一道道横线。 他们不知,那是我数风的日子。 风从西域来时,我便在横线下刻一点; 风从草原来时,我便刻一撇。 横横竖竖,拼成一匹无形的马,夜夜驮我回天山。 老内侍看见,悄悄说:「娘娘,这是大不敬。」 我笑:「那就让它更不敬些。」 於是,我在横线尽头,刻下一个小小的「风」字。 他醉卧我膝,唤「如云」。 我替他掖被角,指尖拂过他鬓边白发, 心里想的却是: 「原来你也会老,原来你也会怕。」 怕什麽?怕我飞?怕我恨? 我低头,把恨意绣进给他的荷包, 针脚细密,绣了整整三年。 绣完,我把荷包丢进炭盆, 看火舌T1aN掉最後一针「恨」字, 只剩下一团灰,像极了我们的结局。 断笛我留下了,藏进枕下。 夜里无人时,我偷偷吹, 吹得不是《雁南飞》,而是《狼居胥》。 笛声哑了,我就用指甲弹床柱, 叮叮当当,像马铃。 g0ng人们以为我梦魇, 其实我只是梦见自己在雪原上狂奔, 风吹乱我的发,也吹散我的名。 我在昭yAn殿的砖缝里,藏了一张羊皮。 上面写: 「婉歌未Si,只是被雪埋了。 雪化时,你们会看见一匹马, 马背上坐着一个少nV, 她的眼里有风,有火, 唯独没有长安。」 我没有逃出g0ng, 但我在g0ng墙里种了一片草原。 每夜,我让风从天窗灌进来, 让月光替我放羊, 让梦替我驰骋。 他们说我被囚了, 我却觉得, 囚的是这座g0ng,不是我。 凤冠仍在,雪仍落,我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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