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的镜儿 (第2/5页)

艰涩的充满了绝望的声音，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取代了所有的理智，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比起面对现实，他更怕的，是这世间从此再无裴迎雪。

    沈辞猛地坐起身，双眼睁开的一刹那，他还被梦魇中的绝望震荡着内心。

    “醒了？”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女声，紧接着浑身的震动将沈辞从梦魇的余波中回过神，待看清入眼的身影不是顾青君，而是化姓为沈月的高阳郡主顾月时，沈辞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他不明白，顾月既对顾青君情根深重，为什么还要帮着顾青君对付裴迎雪，她难道不知道，只要自己同裴迎雪在一起，他就不会接受顾青君吗？

    沈辞完全想不通顾月此举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区别，更想不通拆散他跟裴迎雪，对她来说有什么益处，而他此刻也没有心情去问顾月的心思，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只有一个..

    他要去找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辞当即就要起身，然而他猛地起立之后又往前栽，沈月眼疾手快过来扶他，却被沈辞甩手推开，复又跌在车上的角落里，感受到酸软的身体完全使不上力气，沈辞心中一凉。

    “别白费力气了，哥哥给你服了软筋散。”顾月也不在意沈辞拂她好意，只好心劝他。

    沈辞像是没听到她的话，双手攀着车壁又要起身，不出意外，再次栽了回去。

    使不上的力让沈辞焦心不已，想到顾青君为了他对裴迎雪下死手，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偏他心急如焚却无法脱身，这对他来说简直比要他去死还要绝望！

    顾月见他不死心，方才语气凉道，

    “他没死。”

    沈辞挣扎的动作猛地顿住，唰的转过身看向沈月，急切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追问道，

    “你说的，是裴——”

    裴迎雪三字未吐出，沈月眼含警示的朝他瞥去一眼，随后像是提醒什么似的抬眼看向了车外。

    沈辞霎时住口，意识到隔墙有耳便没有在继续追问。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是否误会了沈月的意思。

    万一沈月说的“他”并不是他想的那个人，亦或者对方存心误导他，那他错失的不仅仅是那个人的生命安危，说不定还是他的一生。

    但他此刻受制于人，根本没力气反抗，除了相信沈月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早知会因为他而陷那个人于生死存亡之际，在他爹说补偿他的时候他就该顺势应下，比起裴迎雪的命，就算要他放下心中旖念老老实实的做裴迎雪的好大儿又算得上什么。

    可此刻万般悔恨也没办法再回当初，沈辞除了自责和悔恨，好像也做不了其他。

    沈辞越思越想，悔恨交加，只恨不能立刻跪到他爹面前以死谢罪。

    倒是沈月见他神情绝望，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心，在此刻竟起了不忍之心，就连往日里与沈辞的诸多不对付在眼下也没了争锋相对的心思，难得起了几分好意安抚沈辞道，

    “他虽受了伤，但并未危及性命，死不了。”

    沈月在秦楼待了近一年之久，裴迎雪有多大的本事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从来没有人能要了裴迎雪的命，她哥虽贵为世子，但与裴迎雪相比，仍是过于羸弱。

    羽翼初丰的顾青君，哪里斗得过心机深沉的裴狐狸，若非沈辞碰上的是裴迎雪，沈月怎可能会为顾青君鸣不平。

    究其原因，自然是怕她哥吃了亏。

    谁曾想沈辞跟那个人的事儿完全不用她费心去捣乱，要是早知道裴迎雪是沈辞的生父，她怎么都不会多此一举的跑到顾青君跟前说沈辞的不是！

    现在可好，顾青君对其下手不成，反倒丢了把柄在裴家手里，这人要是死了就算了，可偏偏他还没死！沈月想想就后悔不已，若不是她多管闲事，如何能凭白无故为高阳王府招惹上一劲敌…

    现在看来，她兄长因为沈辞的事已经失了分寸，若是沈辞这儿再出什么乱子，还不知道她哥要惹出什么祸来，眼下若要顾青君稳妥行事，仔细想想似乎也只有顺好沈辞的心思这一条路可走，以顾青君对沈辞的在意，想必也只有沈辞才能劝服他了。

    所以沈月即便不愿意，也只能先安抚了沈辞，

    “不过你也知道我哥他对你不一般，倘若你要执意去找裴迎雪，就连我也猜不到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沈月声音不高，说出的话刻意压低到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响动。

    沈辞听了这话心中蓦然一动，“你的意思是？”

    “我帮你打听他的消息。”沈月表现出了交易的意图看向沈辞蹙眉道，“你帮我稳住兄长。”

    高阳王而今尚处于谋事阶段，她并不希望在眼前的节骨眼下树敌，若是早早与裴家起冲突，那么往后一个不注意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可顾青君却因为沈辞的事而对裴迎雪进行了围杀的行为，这已经打乱了高阳王府的脚步！

    若是任顾青君与裴迎雪争锋相对的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以裴家而今在黎民百姓心中的威望程度，只怕高阳王府大事未成，已让高阳世子失了民心，届时，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顾月完全没想过，因为她的插手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般焦灼的场面，好在沈辞身困囚笼无力逃脱，除了接受顾月的意见没有第二条路，哦不，或许有，但那条路沈辞应该也不愿意走。

    那就是，与顾青君划清界限，背弃高阳王府。

    有顾青君围杀裴迎雪之事在前，高阳王府便无法与裴家和解，而沈辞若要因为顾青君围杀他生父之仇与顾青君闹掰，便意味着他与高阳王府划清干系，但如此一来，他在高阳王所辖的黑卫军中建立起的功勋将不复存在，因为黑军卫是高阳王的臂膀，不存在留有异心隐患，而更重要的事，沈辞自拜入林老先生门下，便一直受着高阳王的恩惠。

    就算把高阳王比作沈辞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所以沈辞若要为了从未尽过父亲之责的裴迎雪与对他有再世之恩的高阳王府针锋相对，那么他与忘恩负义有何区别？

    所幸她赌对了。

    有再世之恩在前，沈辞别无选择。

    马车行驶的动静缓缓慢下，车帘被人掀起，顾青君矮身进了车内，顾月与沈辞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默不作身，起身出了马车给顾青君让位。

    沈辞瘫坐在车内一角，看着走近的顾青君，方才被顾月安抚的情绪再次起伏。

    看到顾青君，他就会想起被顾青君打昏前的一幕，就会想起方才梦境中的经历，想起他的父亲，他就无法以之前的心态面对顾青君。

    顾青君可以怨他可以责怪他，但他不该迁怒于人，不该对他的父亲下手，因为那是——他的逆鳞。

    “阿辞，你怎么坐在地上，快起来！”

    顾青君见沈辞瘫坐在一角，脸上立刻浮现担忧之色，忙蹲下身欲要扶起沈辞，沈辞也没有反抗，但在顾青君的双手快要碰到他的时候，反手扣住了顾青君的手臂。

    明明应该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揪着他的力道却像要将他的手臂勒断一般。

    但沈辞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一字一句道，

    “顾青君。”

    “如果他死了，我绝不独活。”

    极端的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目光相对时谁也没有退缩。

    顾青君的心情简直可以用心如死灰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