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叶洲青 (第4/4页)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彩灯闪烁，人群尖叫，夜空中盛开一朵又一朵璀璨的烟火。

    “小青豆，想不想吃棉花糖？”外婆拉着他来到一个棉花糖摊位前，指着上面一朵蓬松的棉花糖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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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这个是什么？”叶洲青听懂了“糖”，但“棉花糖”是什么东西？摊位上插着的棉花糖比两个叶洲青的头都大，看起来松松软软的，丝线密密麻麻地绕成一大圈，乍一看就像是一团被子里的棉絮。

    外婆二话不说给他买了一串，叶洲青拿在手里，眼睛亮亮的。他凑过去咬了一口，甜腻，柔软，丝滑，入口即化。

    “好好吃！”他惊喜的叫起来，把棉花糖举到外婆眼前，邀请她一起吃。

    “你吃就好了，外婆不爱吃甜的。”

    “嗯嗯！好！谢谢外婆！”

    “小青豆真乖。”

    老人牵着活泼好动的小孩子，来到了京城最大的摩天轮下，她指着最高点告诉叶洲青，“站到那个地方，可以看见全世界。”

    叶洲青激动道：“真的吗！？”

    外婆笑着看他，“真的，小青豆想不想去看看？”

    叶洲青毫不犹豫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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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外婆老了，上不去，你自己上去好不好？你去帮外婆看看，这个世界美不美，可以吗？”

    叶洲青犹豫了片刻，但一想到要帮外婆也看一看，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外婆给他买了票，叶洲青坐进了摩天轮里。

    大型摩天轮转得很慢，叶洲青看着自己慢慢地远离地面，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就在下面仰着头看他，他夸张的朝外面挥手，老人看到了，也举起手回应他。

    到了最高点的时候，叶洲青看清了京城繁华的景象——那是万家灯火，那是永远的不夜天。

    叶洲青心想，以后一定要在京城买个大房子，把外婆接过来一起住，家里装上空调，夏天的时候外婆就不用扇扇子了。他还会买一个冰箱，给外婆屯好多好多好吃的冰棒。

    叶洲青从摩天轮出来的时候外婆还在原地等他，他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扑到外婆怀里。

    “外婆！这个世界真好看！”叶洲青神采奕奕，眼睛里终于浮现出儿童该有的天真无邪。

    外婆摸了摸他的脑袋，问他：“是吗？”

    “嗯！好多地方都亮着灯呢！外婆，我以后也要带你来这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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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沉默片刻，最后捏了捏他的脸道：“乖孩子。”

    外婆带着他又去玩了旋转木马还有碰碰车，还给他买了个海绵宝宝模样的氢气球，叶洲青笑得很开心，这是他第一次来游乐场，还吃到了这么多好吃的。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老人看着高悬于顶的月亮，拉着叶洲青的手往外走。

    夜晚的游乐场人山人海，仿佛一条川流不息的江河，叶洲青跟着外婆从人潮中往外走，刚走到门口，身后就响起了“砰”的一声。叶洲青回过头，看到了一朵盛大的烟花，光彩倒映在他的瞳孔里，熠熠生辉。冥冥之中，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叶洲青的视线从夜空中的烟火往下移，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到了摩天轮下站着的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穿着黑色的短袖和黑色的工装裤，气质清冷，像是荒山上挺拔的白杨，无人问津。那人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时间在此刻静止，汹涌的人潮变得模糊，两人隔着人山人海，遥遥对视，一个天真无邪，一个孤傲阴郁。

    游乐场也会有不开心的人吗？

    叶洲青来不及细想，就被外婆拉走了。

    两人坐上了出租车，外婆没有带叶洲青回乡下，而是把他送回了西溪路。

    叶洲青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回家了。他瞳孔放大，身体颤抖，牵着外婆的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小青豆，你该回家了。”老人的声音带着些沧桑。

    “外婆，你不要我了吗？”叶洲青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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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豆，外婆有些累了，你先自己照顾自己，好不好？”

    叶洲青眼眶发红，闻言只是紧抿着唇，没有答话。

    老人的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了，皮肤也干枯得像是快要腐烂的老树皮。她泪眼婆娑，捧着小孩儿白嫩的脸蛋，喃喃道：“小青豆，不管在哪里，你都要活得开心知道吗？这个世界很大，你可以拥抱很多东西。”

    “外婆……”

    “回家吧，乖孩子。”

    叶洲青回去了，他一步三回头，绑在手腕上的氢气球高高地飘在头顶。叶洲青两个眼睛都哭肿了，外婆就站在十字路口的那边，目送他离开。

    一个星期后，叶洲青听到了外婆的死讯，老人家在乡下，服毒自杀。

    叶洲青后来才知道，外婆身患重病，不想拖累儿女，这才选择了自我了断。带叶洲青去游乐场，是她给叶洲青最好的告别。

    “唔……”叶洲青的脸痒痒的，有人在掐他。

    叶洲青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蒋鸿京。男人俊美的脸庞在他眼前放大，叶洲青心一动，黏糊糊地攀上蒋鸿京的肩膀，紧紧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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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啦？做噩梦啦？睡个觉还哭唧唧的。”蒋鸿京拍着他的后背，低沉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嗯……”

    “好了好了，醒了就好，陈姨做了晚饭，我们下去吃饭好不好？”

    叶洲青还没完全清醒，脑袋蹭着蒋鸿京的侧脸，软软的开口道：“要抱抱……”

    蒋鸿京手一顿，心弦微动，叶洲青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蒋鸿京的心海里，然后猛地激起了千层浪花。

    他失笑，“好，老公抱你下去。”

    “嗯……”

    真是要命了。

    蒋鸿京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被人需要，不对，是被叶洲青需要，是一件如此令人心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