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3页)

信，是不是？”

    这个疯子！

    唐无痕明白了，原来他从来不是抓不住他，追不上他，他是个恶劣的疯子，他只是想看他拼尽一条命，最终还是功亏一篑的模样，那比直接杀死他更让他绝望。同时用他的这一条命来推测，他带走的这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

    疯子达到了他的目的，无论是哪一个。

    唐无痕双眼充血，抽搐着抬起头，最后看了他一眼。

    巨大的圆月下，是一个身穿皂衣的年轻人，腰上一枚银徽，显示这个人曾经属于万花谷。随着他少年叛逃，这枚银徽便成了旧年岁里的疤痕和他人眼中的讽刺，不知为何，这曾经的万花弟子却迟迟没有将这徽识摘下去。

    月光只将他照亮一半，另一半的他沉在影子里。裸露在月光下的是一张俊美得过了头的脸，眉太长，眼太细，鼻太精致，唇太漂亮，皮肤太苍白。

    一切都过了头，过头得近乎要生出一种鬼魅般的邪气来，任谁见了他第一眼都不会忘，只要他招招手，想必有许多人会心甘情愿踏入陷阱，溺死在他的假面里。

    唐无痕曾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他幡然醒悟，却已太迟了，乃至于害了自己一条性命。

    他大概要说什么遗言的，这也没来得及。

    就在他回光返照，攒出最后一点儿力气，要把什么话出口的那一刻，一把剑从天而降，径直斩落了他的头颅，将他生平最后一句话斩断在喉咙里。

    他的头在血泊黄沙中骨碌碌滚了一圈，没来得及闭上眼。

    那把剑斩下他的头，依然没有停，趁着刚杀过人的血气与煞气，直指在旁的皂衣人。

    这是一把极狠极利的剑，与大漠霜一般的月光交相辉映，说不清是哪一个更冷。

    剑光混入月色，在皂衣万花眼中一闪而过，以一种寻常人rou眼难辨的速度刺向他的胸膛！

    皂衣万花认得这剑法，早年也见纯阳的某个牛鼻子使过，约摸叫做“剑冲阴阳”，是纯阳内家近身缠斗的功夫。

    记忆中这一式剑意中道法浑然，隐有阴阳八卦相辅相成之道，本该中正平和，浑厚绵长。不知怎么回事，这人使来，竟锐利得逼人，不见道家气象，倒是杀气若有实质，化为一股森寒剑气，裹在剑尖上，大肆侵入对手的防御。

    万花多年刀尖蹚血，再利的剑也尝过了，当下并不露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时间身轻如燕，一根鸿毛般于风沙月色中飘然而起，后撤躲过这一剑。

    紧接着他祭出一支乌木制成的笛子，混元内劲磅礴汹涌，先使护住经脉罩门，免得受制于人，早年在万花习得的武功深入骨髓，一手点xue截脉的功夫出神入化。

    来者先发制人不成，依然不退，反手挥剑，内劲磅礴，将皂衣人罩进自己催发的气场之中。

    这一式皂衣人也认得，名叫“吞日月”，是纯阳剑宗天道剑势中截人后路的一招。皂衣人退无可退，连后撤也用不得了，寒剑映月，窄而薄的剑身映出皂衣人同样冰冷狭长的一双眼——

    “当”一声脆响。

    那剑斩在皂衣人的乌木笛子上。

    虽是木质，道子却感知到这前万花弟子的风雅武器坚硬得匪夷所思。他手中这把“玄鹤唳天”可是剑中奇兵，平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还没有被一根木头拦住势头的时候。

    道子并不恼火，反而升起一种空前绝后的兴趣来。

    有意思。

    他笑了两声，音色低沉，然而笑意张狂不羁，听着叫人牙痒，好像他眼前是什么有趣的小东西，小玩意儿，反正不是和他旗鼓相当的对手。

    皂衣万花自然也不是寻常人。

    他自恃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超绝的武功，也不是广泛的人脉，而是因为——他足够不要脸。

    几招下来他心里有数，真要打起来自己多半不能全身而退，这时候有脾气，只会得不偿失。

    他只与道人僵持着，维持着剑砍木笛一触即发的危险姿势，也显露一个笑。

    “月黑风高，道长来得真巧。可时候不早，你我孤男寡男的总是不好，不如放了谢某，改日重逢，在下必定请道长吃酒。”

    “好说啊。”道人颇有兴致，不介意和眼前人多聊几句，“你将怀里那张羊皮纸予我，别说放你走，就是叫贫道随你走了也使得。”

    果然，是打着和他一样的主意。

    皂衣万花没有要将东西给他的意思。

    他这才有心去看看来者的模样，那是个看不出年纪的道人，面相年轻英俊，眉眼都出挑，只是眉宇间洋溢着一股张狂肆意，仿佛在脸上写着“我偏不按常理出牌”。

    这倒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模样对极了他的胃口，还该死的分外眼熟。偏偏他这些年身边人枕边人都如流水，只能记个大概，早些年谈过的风花雪月，都在床单上滚没了，早忘了具体。

    他要是以前见过这道士，按他的性子不可能不出手。若是没有得手，凭他这睚眦必报的脾气，必不可能轻易忘记。

    那就是老相好？

    来抢东西，顺便情杀？

    还是只是某方势力派来的打手？

    谢秋声头一次恨起自己的翻脸无情来——这谁来着？他到底是不是跟他有过那么一腿？

    他皮笑rou不笑:“那可使不得。”

    道人挑眉，剑势骤然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