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情绪 (第1/1页)

    小渣渣带资进组的第一次线上会议就不太顺利，不习惯外语夹带的沟通方式，迷迷糊糊听个响，退出会议的时候脸都是惨白的。

    好在教授对他的金主学生格外宽容，文献清单随后抵达苏木邮箱。

    之后一段时间程斯皓的书房成了苏木的专属，A4尺寸的复印件在桌上垒起厚厚一沓，墨盒也换了新的，打印机要是长了嘴，现在骂得可脏了。

    实际苏木的预产期近了，他忙活不了多久。

    孕晚期的状态远不能跟以前相比，不是困了就是饿了，不是饿了就是要上厕所。

    程斯皓看他一个人独处也挺折腾的，学得怎么样无所谓，有事做就是好事，最起码生活作息规律，不用追着他“程斯皓程斯皓”地叫。

    他不指望这个omega以后在学术界声名显赫大富大贵，说实在的他很清楚苏木不具备那些特质，他只要苏木在不依附任何人的前提下养得活自己，到时候再给他买套房，就算送佛送到西。

    虽然这都是后话。

    近阶段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头婉拒了尹席的活动邀请，说要跟家里人团聚；另一头又拒绝了爷爷奶奶的邀请，说要在外面赚钱。实际两头不着，有太阳的时候在院子里晒太阳，没太阳就在壁炉前烤火，答应别人的博物馆手册一字没写，年底淘的一块帝王绿无事牌倒是盘包了浆。

    爹妈的电话日趋频繁，但次次以不欢而散告终。

    他像一个终身跋涉的旅人，漫无目的地朝他也不确定的未来游荡，有人安安静静地跟他走一段就很好，兴许老来酒馆重逢还能小酌一杯，笑谈年轻时候的风流事。

    预产前一周，一位新成员提着行李箱登门报到。

    给他开门的是苏木。

    新成员是个时髦精，水洗蓝牛仔夹克套连帽卫衣，阔腿工装裤搭小短靴，腰上斜挎一只随身小包，半长不长的卷发在脑后扎了个揪，他一手提着行李箱拉杆，另一手举着手机，保持在按门铃的石化状态里。

    他确定他没上错门，但是苏木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门掀上，尬得他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一O一B隔着门框大眼瞪小眼。

    人是管家关照物业放进来的，他赶过来救场：“苏先生，这是程先生请来照顾孩子的专职保姆。”

    Beta把手机揣到口袋里，向苏木点头：“你好，我叫Sergi。”

    管家把门开到最大，打圆场请人进来：“Sergi从诺兰德学院毕业，和席先生女儿的保姆Scarlet是校友。”

    哦豁，他知道的还不少。

    苏木嘴角下压，心情急转直下，固执地钉在原地，拔高嗓门向管家质问：“为什么没有人跟我商量？”

    “Sergi是同届毕业生里最优秀的，我以为这没什么值得纠结的。”这家里能拍板做主的人只有一个，程斯皓是从后院里过来的，浑身上下散发着暖暖的太阳的气息。

    他走到苏木旁边，轻描淡写地笑他：“有人帮你你还不乐意？”

    苏木两手攥在袖子里，看看程斯皓，平移到许管家，然后是Sergi，接着一言不发地扭头往楼上跑。

    不止是不欢迎Sergi，就连程斯皓都被甩脸子了。

    许管家把Sergi的行李箱提进来，又把门关上。

    程斯皓面色照常，不尴尬也不心急，他向Sergi伸手：“欢迎你。”

    Sergi握手时顾虑道：“苏先生不高兴了。”

    “我会跟他沟通的，请别介意。”程斯皓转而朝管家努努嘴，“你先跟许管家去卧室里放下行李，缺什么让许管家给你安排。苏木的预产期在下周二，在此之前我们没有特别的安排，你可以随便看看，熟悉熟悉家里和周边设施。”

    Sergi点头：“好的。”

    程斯皓慢悠悠地晃到楼上，书房门敞着没有人，程斯皓顺手把门拉上，踱到苏木卧室前敲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苏木爽快拒绝：“不可以。”

    程斯皓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那我就站门口跟你聊？”

    苏木说：“不聊。”

    “你刚才还怪我没跟你商量，现在跟你解释你又不听了？”

    “你早干嘛去了？”

    苏木情绪上头了，塞上耳机开启降噪模式，耳根子是清净了，心口却毛得像一颗刷干净了的芒果核，怎么捋都不平坦。

    孩子还没出生，就有一件事情他没参与上，他讨厌程斯皓的自作主张，讨厌一个年轻beta的活力张扬，讨厌有人跟他抢孩子。

    他想等孩子出生就带它躲起来，谁也别想动他的宝宝，这个家里爱谁来谁来。

    气过又自觉无厘头，因为不是正常组建的家庭，因为他不为孩子的存在花一分钱，所以毫无道理的行为背后又有一套合理的逻辑——他以后参与不上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实在不差这一件。

    程斯皓不过是一开始就参透了而已。

    但他想要跟程斯皓发个疯，让程斯皓知道他很介意很介意。

    “你说！”苏木把门拉开，杵在门口不让程斯皓进。

    程斯皓的嘴张了张，苏木迷惑地蹙眉。而后程斯皓给他摘掉一只无线耳机，声音又透亮了。

    “诺兰德的毕业生都抢手，如果不是尹席出面，我甚至没有渠道聘请到Sergi。他是尹席和Scarlet面试的，在尹席家里度过的试用期，我不会比他们更清楚怎么挑专职保姆，所以我说那没什么值得纠结的。”

    苏木大叫：“你做决定的时候没有告诉我，Sergi上门之前你也没有告诉我，我是全家最晚知道的人，可他要照顾的是我的孩子！”

    程斯皓没有说话地时间里，苏木气势渐微。

    没有任何底气支撑他跟程斯皓大吼大叫的行为。

    程斯皓注意到苏木肚子无规律地起起伏伏，想拍拍他的后背让他冷静一点，但是这样的姿势会让两个人都很别扭，就只是平静缓慢地坦白。

    “我承认是我忘事了。毕竟筹备这件事情是在去年9月，也就是我们约定孩子生下来归我抚养以后，你还在保胎，大部分时间只能卧床静养，跟你商量专职保姆不是合适的时机。合同是线上签的，今天之前，我也只见过Sergi一面。”

    苏木不知道怎么评价他把一件事情做得又上心又不上心——他来的第一天程斯皓也忘了，甚至连管家都没告诉——这个alpha就只负责拍板，之后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不生气了？”程斯皓问。

    “生气的，”苏木皱着眉头，委屈地控诉，“宝宝的事情你不能不告诉我，我只有这一个宝宝。”

    程斯皓说：“以后有事情都可以跟Sergi商量，他学过专业的育婴、家教、应急和格斗，至少会陪伴孩子到上初中为止。”

    “那你呢？”

    “我花钱了还不好吗？”程斯皓耸肩，一秒回原型，“你总不能指望我又花钱，又伺候孩子屎尿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