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式恋爱_09.女神(5/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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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女神(5/5) (第1/1页)

    失眠的夜里,有时郭铠毅会想到前nV友,将洗衣粉倒在他头上那位。技术上来说,是前前前nV友,吕明琰不计入的话。

    那个nV孩在他人生的低谷中陪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她没有陪着他走到最後,她的离开让他陷入更深的低谷,而他从不埋怨。他只是无法确知,究竟是在什麽时候走错了哪一步,才让他们以那种难堪的方式结束那段关系。

    吕明琰的「说词」,郭铠毅当然还记得:她突然就想结婚,不需要理由;她突然就不想结婚,同样不需要理由。他越是努力记住,就越是难以释怀。那天的音乐会她没来,想必也是因为,她突然就不想出现,不需要理由。

    他也曾试着更深入地解读她的「说词」:她本来是真的想要结婚,却突然改变了心意,不是一开始就有意欺骗当时的未婚夫;同样地,那天的音乐会,她本来是真的想要赴约,却突然改变了心意,不是一开始就有意骗他。从这个角度去想,更叫他难以释怀。

    原本要带她去听的四重奏,後来拆夥了。乐团官方网站制式地交代,拆夥肇因於团员生涯规划。有人用第二小提琴手的名义,在网路上指控第一小提琴手外务太多、乱Ga0男nV关系、练习时迟到或未到,这才是解散的真正原因。

    有人要发文者证明自己是第二小提琴手本尊,她自称坦荡荡,不需要证明;还有人问,她的指控有什麽证据?她说证据她都有,只是不想造成无谓的伤害,所以选择不拿出来;於是又有人质疑,拿不出证据还有什麽好说的?

    「总要有人记住我的说词。」她如是回答。

    农历年过後,元宵节当天,陈董夫妇邀请郭铠毅共进晚餐,就在郭铠毅跟吕明琰第一次讲到话的那张餐桌上。郭铠毅心想,这张桌子也是真的,他在那场生日派对之前,就在这张餐桌上吃过东西,在那场生日派对之後,也还在这张餐桌上吃过东西。

    外送的食物上桌,宾主三人在桌边坐定,陈董对江兰涒使了个眼sE,江兰涒对陈董皱了皱眉头,陈董叹了口气,拿出一个信封。

    「这是吕小姐请我们交给你的。」陈董说。

    「哪个吕小姐?」郭铠毅一时没意会过来,「喔,名媛吗?」

    「对,吕明琰。」

    「你们跟她还有联络?」

    「她过世了。」

    「啊?」

    陈董解释道,在去年那场生日派对之前,吕明琰就已经诊断出癌症。医生说她还有半年,然而,在音乐会前两天,她的病情突然恶化,住进了医院。过完新历年,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陈董避讳「Si」字,他避讳的东西多的是,但吕明琰几次流露的令人恐惧的悲伤才不管活人的避讳,随着陈董道出的真相,瞬间掳获了郭铠毅。

    她总是戴着渔夫帽,是不想让人看到因着病痛而稀疏的头发。

    她没有爬楼梯的力气,是癌细胞跟化疗Ga0的鬼。

    她不吃蜂蜜,因为蜂蜜里的细菌不是癌症病患可以承受的。

    她无法一起去看球赛,因为下个球季到来时,她已经不在了。

    郭铠毅在令人恐惧的浓重的悲伤中,想通了这一切。

    「你没发现她那时头发已经有点少了?」江兰涒问。

    「我不会特别注意这种事。」郭铠毅回答。

    「你都看得懂那些原文书,几百页的英文,不然就几百页的法文,竟然没有注意到,Ai慕多年的nV神生了这麽重的病。」陈董挖苦他。

    「事情不能这样b。」郭铠毅说道。

    「你就是这样啦,喜欢人家也都不…」陈董正要数落郭铠毅,江兰涒啧了一声,陈董迅速回归正题,「反正喔,她请我们把这个交给你。」

    「她不是年初就走了吗?为什麽现在才让我知道?」郭铠毅问。

    「她交代我们,等过完农历年再告诉你。」江兰涒说。

    郭铠毅从信封里拿出随身碟,接上电脑,里头的录音档,是吕明琰留给他的话:

    「郭先生,你听到这个录音,我应该已经不在了。对不起,我骗你说我很期待音乐会,其实我根本不能去。我快Si了,我知道,但是我家人都不告诉我,可是我都知道。

    「那天在兰涒姊她先生的生日派对,跟你聊得很开心,我突然觉得,如果剩下的时间可以好好的谈一场恋Ai,不知该有多好?我只是你在派对上偶遇,刚好很聊得来的nV孩,我不是偶像,你也不是我的粉丝…」

    她咳了好几下,紧接着是喘气、调整呼x1的声音。背景传来脚步声、护理师喊隔壁床的病人起来吃药、两个外籍看护用听不懂的语言讲个不停、孩子的打闹声、年长nVX喝斥「小朋友不要在这里玩」。等了好久,她才再度开口:

    「我不要崇拜,也不要同情,所以我没有说我生病了,也不跟你说我还能活多久,我是不是很自私?郭先生你是个温柔的人,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好想跟你一起去看球赛,可是我没办法了。请你带着我的玉佩去球场,好不好?这个玉佩你要保管好喔!要是弄丢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她所说的玉佩,也在信封里,就是约会时戴的,一端尖、一端方,雪白的长条玉佩。电脑软T自动重复播放吕明琰的声音,「郭先生,你听到这个录音,我应该已经不在了…」他想起她的「说词」:就跟她突然想结婚、突然又不想结婚一样,她的时间突然就到了,想必也是不需要理由的。

    客队的先发投手带着一个身穿捕手护具的球员,缓慢地走向右外野,两人在那边拉长球;主队的球员也跑到左外野,有的在传接球,有的挥动着球bAng,有的在草皮上跑动。

    坐在内野看台上,郭铠毅觉得,来自外野的yAn光好刺眼。这座球场远近驰名,yAn光是原因之一,因为本垒板坐东朝西,球赛在下午或傍晚开始时,正好g扰到打者的视线。正常人都盖不出这种球场。

    他特地选了第二层看台的位子,以为人会少一点,谁知道就连这边也人山人海。他真的太久没进场了。在他左右两边,有人埋头吃便当,有人啃着热狗或J排,他还看到几个球迷,拿着装上长镜头的相机。

    四月十四日,郭铠毅看到球场里的布置才发现,这天是所谓的黑sE情人节。他打开背包,钱包、手机、笔记本,刚刚买的零食跟饮料,还有雨衣,都放在里头。背包内侧有个小口袋,他拉开拉链,从里头掏出玉佩。

    主持人在场边,透过麦克风跟球迷打招呼。郭铠毅将玉佩握在手心,啦啦队nV孩跑进内野,在投手丘周围,准备开始赛前的舞蹈表演。球迷们高声喝采,郭铠毅闭上眼睛,吕明琰的脸庞浮现脑海,她顶着一头乌黑的长发,露出又高又亮的额头,脸上挂着那个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的表情。

    音乐响起,郭铠毅将玉佩握紧,尖的那端刺痛了掌心,吕明琰骤然咧嘴而笑,核桃般圆亮的双眼流泻的笑意,简直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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