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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客,在她面前从不会先吃东西。

    她早觉察到这点,现在想来这便也是他刻意与她疏远的表现:“月芳你好生奇怪。”顾怜玉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若是旁人听说有人要赎自己,赶着献殷勤都来不及,偏偏你,我这半月送你那么多礼,你却连口信都不叫人传。”说着她又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我自诩家财可供你后半生无虞,你介意我商人的身份?”她知他并未有此意,却是故意拿这个激他回话。

    “不!”听了这番话月芳用力摇头:“顾小姐怎会有不好,只是我何德何能攀附顾家。”

    就算他流落风尘,又怎能真的起了依赖顾怜玉的心思?她尚未婚嫁便蓄养男宠,将来怎会有好姻缘?他会拖累她的,她会后悔的,不多久便会两相厌又何必呢?

    虽然月芳没同任何人说过,但心底他是想要珍惜顾怜玉的,珍惜眼前这个纯直又通透的人。若是让她心存念想,早晚连这点相知的情谊都被磋磨殆尽,倒不如他先挑明。

    “顾小姐,昔年我虽帮了你但未曾想过挟恩图报。这些年你予我的足够了,而月芳虽非良人,却也并不想做人一辈子玩物,待到年岁大了爹爹自然会放了我,顾小姐的好意月芳心领了。”

    “……”这一席话让顾怜玉噤了声。月芳的话句句在理,仔细想来却是她在不自觉间轻慢了他,考虑的不够周全。这些年她知晓他在风尘中颠沛流离,也亲见在她面前他清冷却温和,倒是差点忘了,他的狷介和骄傲这些年来从未被消磨。

    07

    两人相遇那年,顾怜玉尚未及笄,才只十五岁。

    那是爹爹第一次带她上京,爹爹那时身子便已经不太好了,她是娘亲去世前留给爹爹唯一的骨血,爹爹想趁着他还有力气走南跑北,替她物色好人家,一位愿意接受她的士族。

    原因倒也简单,士农工商,以商人最末,纵使有了足够普通人挥霍几辈子的家财,自幼顾怜玉便也记得读书清流瞧不起他们,行过各路各关卡都得使银子,都得看官老爷的脸色。

    爹爹为生计年轻时四处奔波,累坏了身子还没能保住娘亲的性命,他自然对她这个宝贝女儿千万般好,希望她加入高门一生顺遂。汴京的达官显贵多如牛毛,而爹爹又许夫家成船的嫁妆,当然是有人愿与她谈婚事的。但世家讲究门第,拉不下脸好声好气同顾家说媒,爹爹既拒绝让顾怜玉做妾,又考究男方的品性,自然良婿难寻。

    顾怜玉并不想嫁人,只想陪在爹爹身边,可他却总担心突然有一日自己突然病重,留她孤女一人无可倚靠。顾怜玉既扭不过爹爹,便不好拂他的意,但挑选时却不走心,整日只男装出行,倒是结识不少汴京的商贾人家。也就是在那时,她被某个狐朋狗友带路,进了月芳的房间。

    他一眼看出顾怜玉是女人,还是乳臭未干的孩子,可因着夜深了的缘故又不能赶走她,只能哭笑不得的陪她夜谈。

    月芳给顾怜玉的第一印象是冷艳,这一词用在男人身上是不合适,可她却想不出其他更衬他的词。她虽和爹爹跑遍江南各地,从未见过如月芳这般漂亮的人,他让她难忘的不止是皮相,还有一股出尘的气质,明明在眼前对她笑,却又好似周身都泛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这感觉在一个于花街沉沦多年的男娼身上很不合时宜,却又意外勾人。至于到了天明顾怜玉离开时,他竟不愿欺她年纪小,偷偷将买他一夜的钱塞回她手里,便更让她对他印象深刻。

    可也只是个印象罢了,顾怜玉虽是商人之女,家中规矩不比书香门第,但她到底正在议婚,自然不便同月芳这样的人有多来往。但后来发生的一切,说是阴差阳错也好,说是天意弄人也好,却让两人的情谊延续至今。

    08

    昌平伯爵府的幼子沈晗有意求娶顾怜玉。他上头有五个哥哥,又是庶出,因故自幼被养在外祖父母身边,虽同袭爵没什么关系,但到底也是官宦人家,其父在朝中甚至是三品大员,对顾怜玉而言是意料之外的对象了。

    他愿意娶顾怜玉为妻,一是因为沈晗外祖便也是盐铁商人,他自幼耳濡目染知晓顾家难处。二来外祖近来病得厉害,娶亲是有冲洗之意,因而催的急。可一个常年被养在外祖身边的孩子突然回京议婚,汴京城中人多口杂说辞自然一套又一套,一时难以找到相合的姑娘。

    这门亲事开始时一切看上去都好端端的,爹爹甚至差人去了沈晗外祖在庆州的老家打听消息。下人一五一十传信回复,当年沈晗被被赶去外祖家教养,是因为身为妾室的小娘在伯爵府中被主母正室厌恶,百般刁难,她才求了官人将幼子送回去。沈晗被送走之后,沈周氏再未得过宠,倒是在府中平安至今。

    至于沈晗,一个养在外祖身边的孩子自然是被宠溺着长大,性子是顽劣了些,不爱读四书五经,只爱整日同友人参加诗会。可他自有荫封,不用走科举道路将来也有官做,又未曾听闻有嫖赌的不良嗜好,看上去像个可相与的人。可就在爹爹犹豫收下聘礼之时,顾怜玉却收到了月芳递来的书信。

    就一句话而已,却触目也惊醒。

    昌平伯爵府沈晗,性暴虐,耽于男色,非良配也。

    爹爹顺着这句话查下去,才得知沈晗是南风馆常客,且他性癖惨无人道,单是汴京城中手上的人命便不止一条。

    爹爹当即退婚,将聘礼连同婚书一齐退了去,却不料这一退出了大祸。第二日京兆尹便有官兵抓了爹爹,说他订下媒妁吞下聘礼却悔婚,按律要仗刑七十。爹爹本就身子不好,这便是要命了。偏偏京兆尹却只先收押,行刑的日子没订,都在看顾怜玉的反应。

    那时她才想明白,沈晗这样劣迹斑斑的世家子弟,娶任何人都不可能相安无事,只她是商户,是个好拿捏的,便吃定了她会任由他们欺侮。

    09

    “那个时候真是多亏了你……”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回忆,可两人也正是因着对付沈家结下了情谊,顾怜玉便觉得往事也不那么糟了。

    当年沈晗和外祖想得太美,以为顾怜玉同他们养在深宅的大小姐一样,柔弱不能自理,拿爹爹威胁一番便能将婚事定下。可他们没想到一个商户之女敢去敲开封府的登闻鼓,也算不到顾家的银钱多到能使鬼推磨,竟让此案传到了官家耳朵里。说实话上头并不是真想管这些商户的死活,只是觉得天子脚下,朝廷重臣家中闹出这样的事未免太难听了,可一旦上头关心了起来,这事便不能暗地里私了了,顾怜玉争来了与沈家对簿公堂的机会。

    “谢我什么呢,我不过是给顾小姐提了个醒罢了。”月芳垂眸望着小碟里热腾腾的rou食,缓缓伸了筷子。

    当年公堂之上能够驳倒沈晗,全是她顾怜玉自己的本事。她放消息惊扰圣听,让本就不在乎这个庶子的沈老爷暴怒着要和幼子断绝关系。沈晗背后没了伯爵府做靠山,她又以银钱贿赂,利害关系劝诱,让不少见风使舵的下人在堂上改了口,言明顾家根本没有答应过婚事,而月芳不过帮她在众人面前说明沈公子不近女色的真正原因,大约只是让沈晗身败名裂的更厉害罢了。反倒是他还要谢谢顾怜玉,给死在沈晗手中的弟弟讨了个公道。

    “你总将许多事都说的那么轻巧。”看着月芳轻描淡写的态度,顾怜玉不满的皱眉。事情不止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当年她第一次主事顾家便是爹爹下狱,她不过是勉强在外撑起镇定的态度罢了,她将能用的办法都想尽了,因为担心狱中爹爹安危每夜都睡不安稳,好容易有了见官的机会,却无人愿意出面替她证明,沈晗因有断袖之癖,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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