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交心 (第1/1页)

    祁乐离开之后，李展笑一直心绪不宁。这件事让他彻底明白了他mama对他的控制欲有多么强烈，她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监视着他。这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但更令他恐惧的是，他mama的偏执心态有一定的可能会导致她失去理智，她现在已经知道祁乐回到他的身边了，万一她打算利用各种手段断送祁乐奋力打拼的事业，只是为了让他离开自己，那就太糟糕了！

    李展笑回到家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李闻阅打个电话。

    ——李古氏集团董事室。

    李闻阅看着来电显示，感到有些诧异。

    这段时间，她只要一闲下来就会给李展笑打电话、发信息，询问他目前的状况，关心他在英国的生活。但是李展笑经常不接电话，或者只回复零星几条信息。李闻阅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的学业太繁忙，还是因为他在躲避自己。她的内心明白大概是后一种情况，但还是会自欺欺人地以前一种理由来开导自己。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打来电话，原因是什么她可想而知。她拿起一直在振动的手机，按下了接听。

    “……”

    这是离家这么久，他第一次主动打给mama，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仿佛两人的关系又回到了几年前冰释前嫌的那一晚。

    他默默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问：“妈，最近……过得怎么样？”

    李闻阅笑着说：“还不错，你呢？”

    “我也挺好的……”

    两相无言，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僵硬。

    李展笑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切入正题，怎料电话那头先开口了：“圣诞节要回家么？”

    伦敦大学在十二月份会放将近三周的圣诞假，李展笑已经计划好了要和祁乐一起去多伦多过，正好也赶上了祁乐的生日。他正组织着拒绝的理由，就听她又道：“前段时间，你外婆和我说她和外公十二月底会回家过年，他们好久没回来了，挺想你的。”

    “我……”李展笑纠结了一瞬间，还是改口了，“我也挺想他们的，我看看今年学校的放假安排，跨年那段时间应该会回去的。”

    说完，他无奈地扶额，如果他十二月底要回家，那他几乎只有一周的时间能和祁乐独处了。

    不过这是后面的事，得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妈，我有事要和你说。”

    “……关于祁乐？”

    她的直截了当让李展笑的眉头猝然一跳，半晌，他回答：“对，他来找我了。”

    李闻阅面无表情地看着落地窗外橘红耀眼的夕阳，眸子里凝着暗无边际的深沉。

    “妈，你之前对我说的话，我认真思考过了。你说得没错，人性是复杂的，我没办法判断他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只能一直保持理智，不让自己轻易相信他说的话。”

    李展笑话锋一转：“但是，我也不会相信任何人说的话，我只相信我自己，除非我亲眼见到他背叛我，否则只要我对他还有感情，我就会和他在一起。”

    李闻阅始终保持沉默，她知道她是理亏的。之前她指责祁乐出轨的依据实际上只是几张他和一位女性单独用餐的照片，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是她太心急了，急于抓住能够证明她是对的的证据。

    “妈，我不傻，我不会再去做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傻事了。”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有件事，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但……知道的还不够多。”

    “柯嘉韫，你还记得吧？”

    李闻阅低低地应了一声。当年柯嘉韫被抓的事，她后来从祁家人口中听说了。他们不知道祁乐是怎么认识这个人的，只有她一听到“柯嘉韫”这个名字就立刻明白了。

    “柯嘉韫被抓进去之后，祁乐带我去了溪边，他和我一起把柯嘉韫的电脑销毁了，那里面有我的照片和视频。那天是10月17号，就是我晚归的那天，我把我的过去告诉了他。”

    李展笑顿了顿，嗓音有些哑：“那天晚上，难道你不奇怪我为什么会突然对你改变态度吗？”

    他的唇边弯起了一抹淡淡的笑，说：“其实我一直都很讨厌无缘无故冲你发火的自己，我明白我这样是错的，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那天，是他告诉我，我的mama很爱我，哪怕是加班到深夜，也会在听到我住院之后赶回家为我熬鸡汤。如果我一直这样对她，那我和她吃过的苦都白费了，她的创伤也只会越来越深。”

    李闻阅依然保持着沉默，夕阳映上了她布了细纹的脸庞，放大了那抹不易察觉的哀伤。

    “你知道吗，有些话虽然自己心里清楚，但就是需要有一个人来安慰你，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告诉你‘只要你这么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以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在克制自己的冲动，我在努力地改变自己，我在学着让自己正确地爱我mama。”

    李闻阅紧抿着唇，眼前的夕阳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了。

    “妈，我已经在好好地爱你了，你能不能也好好地爱一下我？”

    李展笑咽下喉头的苦涩，连带着过往的苦痛也一起咽下，任由泪水模糊眼眶。电话的另一端一直很安静，他等了一会儿，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许他真的应该偷跑回去了。

    “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就在他不抱希望的时候，李闻阅开口了。

    他有些错愕，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达。

    李闻阅耐心地等待着，片刻后，电话那端才又响起了声音：“我……我只希望，你可以尊重我的选择，也尊重我爱的人……不要为难他。”

    即使她的态度缓和了，他也依然不敢要求太多，他对mama还是留有一分警惕，害怕触到她的逆鳞。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只要你答应我，我也会听你的话的。”

    他小心翼翼的话语在她听来就像一根小小的针，虽不致命，却透骨酸心。

    这段时间她也在不停地思考，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这段关系恢复如初，她不明白她所做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孩子，最后却让孩子害怕自己，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唯一想明白的，是她知道自己走错了路，她现在应该谨慎地选择接下来的路，千万不能让自己一错再错了。

    “好，我答应你。”

    她最终还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