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百步穿杨稀里糊涂击中了我的那个，呃心巴 (第2/3页)

看到他眼珠的颜色好像微微地变深了，窗外狂风骤起，卷起巨大的尘沙，仿佛鬼哭狼嚎，大风灌入屋内，帷幕飘扬，也吹起他的长发。

    哗，乌绵反手抽出一把弯如新月的尖刀，用还不熟练的汉话冷漠地说：“我饶不了你，我要杀了你。”

    那股凶狠的劲，我真的以为他要杀了我。就因为我喝了他生儿子的药？哼，不可理喻。本少爷自然不可能被他唬住，三两下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做出格挡的架势。

    来吧，我荣二公子武艺高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敌不过你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精？

    乌绵抬手，刀尖闪烁着十字星般的寒光——万事休矣！

    大丈夫能屈能伸，此时不跑，等待何时？本少爷在前头连滚带爬，他在后面狂追不止，霎时间，走廊上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最后，我不幸落败，被逼到了墙角。刀尖正对着我的脖子，只离了两寸远，甚至能闻到他的鼻息。乌绵脸上凶光毕露，恨不得要把我生吞活剥。

    罢了，这人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视死如归！

    紧接着，却发生了令我意想不到的事。眼前人的呼吸逐渐加快，眼圈也泛起红，一滴热乎乎的泪啪嗒一下掉在我的手背上，只是一双杏子眼还恶狠狠地望着我。

    “你……你怎么了？”我瞪大了眼睛，暗自吃惊，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哭了，难道是眼里进了沙子？等我低头，观察再三，发现那泪水正是因我而流时，瞬间方寸大乱！

    不就是一碗药吗？又不是救命稻草，有什么好哭的。这这这……说来说去，也是我不好。

    “等、等等……我有个东西给你。”我想到了好办法，连忙四处摸索，在他泪眼婆娑的注视下，硬着头皮，从胸前掏出一个小玩意。

    那是一只萤火虫，约莫只有指甲盖大小，暗红的甲壳又亮又硬，覆着的一对翅膀做得尤为逼真，是我用半透明的影纸裁剪出来的，尾部的光芒明亮又柔和，只是要用一根极细的茅针往里面填塞灯油，有些烦琐。

    其实，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它的触须很僵硬，眼珠只是两颗琉璃珠子上点了两点墨，显得呆滞拙劣，但那已经是我当时能做出来的极限了。

    “嗡”地一声，萤火虫展翅飞舞起来，光芒照亮了他的半张脸，乌绵手里的刀松动了，睫毛颤动了一下，抖下两粒晶莹的泪珠，不敢置信地问：“……这是你做的？”

    “那当然了。”我很自豪，忍不住挺起了胸膛。里面那些精巧的机关，是我废寝忘食钻研出来的，可以说是整个镇河无人能出其右。

    “你别太得意！”他眸光愈寒，用刀逼得更近了，几乎贴着我的皮肤，带着鼻音威胁道：“我迟早给你生个弟弟，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样子，这厮还以为我蓄意破坏他生儿子的大计，此时正在心里窃喜呢。

    我才没那么小肚鸡肠，实际上，他说的那些，我并不在乎，只觉得他欺身上来时，身上的香味真好闻，张扬的眉梢真漂亮，眼睛里含着一汪水，鬓发如鸦雏，脸庞像是手艺最精湛的能工巧匠雕琢出来的，琉璃灯就挂在他身后，在他头顶撒下一圈下弦月般的银色光泽，整个人都笼罩在星星点点的萤辉里。

    忽然，我有一个很致命的发现：他发脾气的样子比平时更灵动了，我顿生一个下贱的想法，要是他天天对我发脾气倒也不赖。

    “本来，早就想送给你的。可是那天……”那天我做好了萤火虫，去找乌绵，发现他被我爹脱光衣服跪在床上被鞭子抽，还被骂了许多难听的话，我情急之下跳出来英雄救美，就忘了这一茬，不过，现在我并不打算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我只想让乌绵赶快高兴起来，我说：“这个就当给你赔罪礼，你喜欢吗？”

    乌绵泪痕未干，一双艳丽幽深的金眸盯着我，仿佛望不见底。

    我心虚地说，“本少爷……我、我错了。”心一横，脖子一梗：“你要么原谅我，要么就给我两刀吧！”

    男人就是要胸怀宽广，不和这些小心眼一般见识。荣二，干得漂亮，真乃大将之风。

    萤火虫的灯光一明一灭，适时地震动了一下翅膀。

    “无聊。”他收回目光，趿拉着木屐，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身上的香味却还停留在原地，沾染了我的衣襟。

    我坐在地上，看到他如缎的墨发间闪烁着萤光，那是我的萤火虫在漆黑夜空中如影随形。

    过了两天，我爹灵魂发问：“那灵草汤，你喝了不曾？”

    我正啃着大鸡腿，被噎了一下，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正要打岔，在饭桌下就被踢了一脚，乌绵脖颈低垂，说：“回老爷话，已经喝了。”

    我连忙扒了一大碗饭，又埋头喝了一大盅热汤。心想这人气量虽狭小，却还算良心未泯。

    廊下，我追在乌绵身后，一边低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边得意地问：“哎，你为什么替我扯谎？”不会是被我的肚量折服了吧？

    乌绵早已经不复昨晚的脆弱，抬起下颌冷嘲道：“替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父亲责罚你们家的仆人。你这种死掉的猪，开水烫一烫又能怎么样？”

    他那股不近人情的劲又上来了，学了汉人刻薄话更是如虎添翼，我讨不到好，只得避其锋芒。

    大度，荣二，你真是大度。

    乌绵掀开帘子，进入内室，坐在草席上，闭上双眼，开始雷打不动地在觉弥阴面前祷告，不再管我。

    我拿起果盘里的果子一边吃，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