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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运匠  (第1/1页)
    「运匠,请开快一点……顺利的话,我还来得及搭到凌晨的高铁。」    「不是──这荒郊野外,你大半夜这麽急着离开做啥?一路上山路弯弯曲曲,要不是你愿意包三千元的夜车,鬼才愿意大半夜跑荒山野岭的车。」    运匠说话腔调有些诡异,好像嘴巴里含着枣子说话似地,带着沙哑的浊音。    「运匠,你讲话怎麽怪怪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运匠头戴着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感觉神神秘秘的。    「喔──前阵子重感冒,医生说咳嗽伤到喉咙和肺部了,要一段时间才会好。你看,我到现在还戴着口罩呢──就怕那个什麽二度、二度……」    「二度感染。」    「对!二度感染。」    陈炘懒得理会运匠,一边看着手表。算了算时间,半夜搭计程车若赶得上凌晨第一班高铁,早上七点多就可以回到台北了。    「所以这麽晚上路,遇到什麽事情了吗?」    「小孩在台北闹出一些事情。」陈炘冷冷地回应。    「还好吗?小孩子有没有怎样?」    「就几个小孩在C场一言不合打起架来,一个打断门牙、一个从楼梯摔下去,现在人在医院,对方家长要跟我理论来着。」    「你家小孩多大啊?」    「国中八年级,再过不久他过生日就满十四岁了……」    陈炘看似侃侃而谈,事实上困扰他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他的思绪随着运匠的提问飘忽不定,彷佛时间回到前几天的下午,他为了处理阿公的後事,回到充满少年回忆的部落山区。正心想着丧事处理完後,准备要在南投山上渡个小假,远离城市工作的纷纷扰扰。    ***    阿公遗照里露出一如往常慈祥的笑脸,彷佛人还活在桧木相框里静静地看着陈炘。突然有水滴到陈炘的脸。    「下雨了,老木屋还是会漏雨。」    陈炘看着漏水的客厅天花板,有点不忍心看着阿公淋雨。趁雨势转小时拿了一些隔板,打算爬到屋顶上去挡着先。就在他爬上屋顶要挡雨,正拿起工具准备要敲敲打打时,手机就在这时响起来了。    「喂,我陈炘。」    「喂,组长方便接电话吗?」    是业务部的小蔡,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想必是要紧的事。陈炘打开扩音,手里没闲下来,继续敲着铁鎚。    「怎麽了,又发生什麽事了吗?」    「你家助理──朱馨旻自杀了。」    「噢!」陈炘的铁鎚敲到自己的手指,半截拇指都瘀血起来。    「你怎麽了?」    「没事──她怎麽回事?」陈炘放下铁鎚,专心讲电话。    「她今天早上,从公司顶楼跳下来。」    「她连续加班好几个星期了,每个人都把工作推给她。」    「行政他也做、行销和业务部他也跑,还有工厂那边的生产线还要去盯──」    「最近的那个企划案,明明是主任那里没经过她,就擅自把错误的产品资讯让美编上架,最後所有责任却通通要她扛下来,公司还要他赔钱……这件事情,组长你不是也知道吗?」    「我和她,已经不同单位了。」    「……」    「朱馨旻Si前没有说些什麽吗?」一阵沉默後,陈炘继续对话。    「没有,公司和住处都没有留下遗书之类的东西。」    「可能真是压力太大了吧,自从她转部门後,我们很少──很少连络了。」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她一点。」    「我也有我的苦衷。」    「主任要你明天进公司发些新闻,把自杀的事情处理掉──回台北顺便给她上柱香吧,她毕竟是你带出来的。」    小蔡挂电话後,陈炘用紫青sE的拇指点开了手机。    和朱馨旻的对话,有三十三封未读讯息。    陈炘坐在屋檐上一封一封地读了起来。雨势这时又开始变大,那些讯息在陈炘大雨的视线里变得模模糊糊起来。    ***    「先生、先生──你睡着啦?」    「嗯……到了吗?」    陈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彷佛刚刚作梦梦到了些什麽。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发现这路似乎更加偏僻,感觉不是通往平地的路。    「运匠,你开错路了吧?」    「这是最近才发现的捷径呢,相信我,走这条b较快!」    运匠俐落地转了一个弯,从这里的山路开始,已经没什麽路灯了。柏油铺得不是太平整,但因为运匠开车车速不是太快,所以一路下来倒也不甚颠簸。    「赶不上高铁的话,你双倍退钱给我就好。」陈炘苦笑道。    「你是外地人吧?」    「小时候在这里长大的。我以为我会一辈子待在这里,和这座山一起变成老头子。」    「但你还是出去了。」    「嗯,但有时候,我觉得都市和深山部落里没什麽两样──啊!」    突然这时候,车子前方出现一个快速飞窜的白sE物T,好像一个急速在山林中摆荡的人形。运匠和陈炘两人看得清清楚楚,大惊失sE,眼看就要撞上了。    「C!」    运匠剧烈地煞车,巧妙闪过人形白影。    车子剧烈地打滑,擦过一棵爬满槲寄生的赤杨的赤杨树,在间杂着砂石的柏油路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弧。    运匠下车看了看,幸好车子没事,迎面撞上车的白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刚刚两人在大半夜里看见的是幻影。    「运匠,刚刚你有看见吗?」    「吓我一跳,我以为撞到人咧!山上的野猴子越来越多了,我一定要通知林务局的人,来把牠们通通抓走。g!」    运匠轻拍车头,拂去尘埃後回到车上继续开车。    「……」    「先生,你怎麽不讲话?被吓到啦?」    「没事,我只是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跟猴子有关吗?分享给我吧,正好我写需要题材。」    「没想到运匠先生还是家呢,都写些什麽样的题材呢?」    「通常都是车上和乘客们聊的话题,灵异、鬼怪之类的。」    「我们跟你说过的事,都会被写成吗?」陈炘脸sE微微一变。    「你放心,我不会公布您的姓名的,我保证会改编到连你本人看了都不知道是你自己的故事啦──哈哈,斜杠生活,这年头大家讨生活都不容易呢!」    「有些回忆,不好说。」    「您就说一个吧,就当帮帮我这个没有灵感的落魄作家。」    「被计程车事业耽误的家?」    「哈哈,对!」    陈炘松了一口气,默默回忆起当年在部落山上与聪仔相处的少年回忆。    他感觉到这时候他可以透漏一点什麽,心里可能会好过一些。    「那是在我国中时的一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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